楼琛似乎觉得有趣,总算命人停下了鞭刑,一步步走到慕晔身边去,手指故意按上那新添的狰狞鞭痕,柔声问:“疼吗?这下可觉得后悔了?”
“是,”慕晔深吸一口气,竟缓缓扯出笑容来,道,“我后悔那一剑刺得不够深,没能要了你的xing命。”
他这句话说得实在放肆,楼琛却一点也不动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薄唇凑到慕晔耳边,近得几乎吻上他,嗓音低沉动人:“你相貌虽然生得好看,xing格却太过沉闷,玩过几次就没意思了,反倒是现在这副样子……比较有趣。”
说着,果然往他颊边吻了过去。
慕晔却将头一侧,有些láng狈的避开了,狠狠瞪他。
楼琛见状怔了怔,笑得更加开怀。不过他身上本就有伤,虽用法术治过了,毕竟尚未痊愈,一笑就牵动伤口,轻轻咳嗽起来。
他便不再勉qiáng慕晔,只伸手拨了拨那散乱的黑发,温言软语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一边转身,一边又吩咐跟在旁边的侍卫:“好好看着他,不必再用刑了。”
“是。”
慕晔抬了抬头,眼见那熟悉的背影越走越远,忽然开口问道:“陛下,哪怕只有一刻也好,你可曾对我动过真心?”
只这么一句话,就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楼琛的脚步停了停,却并未回头看他,只笑着反问:“你说呢?”
慕晔浑身一震,立刻就知道答案了。
他指尖冰凉彻骨,感觉寒气一点点从脚底漫上来,即使鞭子落在身上的时候,也不曾这样痛过。
他一身的灵力早已被封,刚才是硬生生挨下那一顿鞭刑的,此刻遍体鳞伤,伤口处一直渗着血水。嘴里更是一片苦涩,怎么都压不下喉间翻腾的血味,没过多久,就又昏死过去。
但身上的伤口一直火辣辣的痛,疼到醒过来时,周围仍是黑漆漆的,也不知这一日熬过去没有。
他喘了喘气,正yù闭上眼睛,却忽听角落里响起一道沙哑的嗓音:“你这副样子,只怕再受几次折腾,就会一命呜呼了。”
那声音听来像是女子,话语里更是带着嘲讽的意味,十分怪异。
慕晔吃了一惊,挣扎着朝那个方向看去,问:“阁下是谁?”
“我是这刑堂的主人。”说话间,一道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玲珑身段被一袭黑衣包裹着,唇红齿白,乌发如云,样貌艳丽绝伦。
慕晔听过不少关于刑堂的传闻,却料不到此处的主人是这样一个艳丽女子,一时倒是怔住了。
那女子看他一眼,再度开口道:“你屡次顶撞陛下,难道就不怕死吗?”
“我既然敢行刺天帝,自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被陛下抛弃的人也有不少,像你这般大胆的,却找不出第二个来,兴许陛下会对你另眼相看。”
“那又如何?我总不会再上一次当了。”慕晔全身无力,绑住双手的绳子已经深深勒进ròu里,却一声痛也没有叫过,沉声道,“君既无qíng我便休,那样的负心人,也值得我念念不忘吗?”
话音刚落,那女子便赞了一个“好”字,秀丽面孔微微扭曲着,看上去既不像笑也不像哭,很有些yīn森诡异。而且她接下来的举动更是奇怪,竟从怀里掏出一把血红的匕首来,唰唰两声割断了慕晔身上的绳子。
慕晔脚下一软,立刻跌坐在了地上。他身上疼痛难忍,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只能靠着身后的刑架,抬头望住那个女子。
女子小心翼翼地收起匕首,道:“陛下虽命人看着你,但只要我愿意,想放你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现在就看你舍不舍得离开了。”
慕晔心下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我跟阁下无亲无故,不知你为何这样帮我?”
闻言,那女子沉默了片刻,头一次露出笑容。
“我求陛下看一眼我们的孩子,你猜他怎么说?”她笑起来的样子艳若桃李,眸中却满是疯狂之色,“他说那孩子长得太像他,看到了就心生厌恶。”
慕晔见她这样神qíng,才知道她也是个痴心人,而且显然对楼琛尚未忘qíng。她此刻种种举动,不知是真的有心相助,还是想趁机除掉他这qíng敌?
慕晔沉吟一阵,心想反正也无差别,便竭力从地上站了起来,道:“那就有劳堂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