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其凉_作者:林子律(78)

2016-12-21 林子律

  待到认清熟悉的五官,秦无端平白往后退了一步,以扇掩口道:“夜半幽会,这又是折腾了什么动静,青崖这等修为居然发热了?”

  苏锦面无表qíng,只看他自言自语。

  他不接话,秦无端自讨没趣,无奈道:“好,我去给你找人。别一副师兄亏欠你的表qíng……待会儿再细细说与我听,他不应该在家乡么?”

  苏锦道:“你去不去?”

  秦无端暗道反了反了,苏锦这只兔子都会龇牙咧嘴地咬人了。

  两个人这番动静惊动了唐青崖,他发了高热,仍然睡得十分浅。秦无端进门之时他便醒了,只是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四肢百骸都在倾诉对chuáng板的思念之苦,愣是没能gān净利落地坐起,继续装了会儿死。

  关门声让室内重又安静,唐青崖的眼珠轻轻一动,苏锦立刻道:“是不是吵醒你了?”

  他没反应,良久,又不曾听到苏锦说话了。唐青崖感觉那人大气也不敢出,唯恐冒犯了自己,连忙尽职尽责让他以为又睡熟了。

  他装得过于投入,乃至差点真的又一觉回笼。

  浑噩与清醒的jiāo界处,唐青崖突然听到了凑近些的鼻息,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心道,“这小子想做什么?”

  苏锦的额头贴上自己的,发起高热的体温有些烫,恰如其分地传递过去。自尾椎蹿上一股苏麻,直直地抵住了太阳xué,他险些跳了起来。

  接着那人分开寸许,再次贴上来时却换了个部位。

  比先前柔软得多,也冰冷,凉凉地碰了碰他的额头,十分舒服。他感觉苏锦仿佛时屏住了呼吸,很不想打扰到他,却又充满了克制,不敢停留太久,稍纵即逝。

  唐青崖在chuáng上把自己躺成了一块棺材板,脑海中活像沸腾了一锅海水,风起云涌地返回了混沌时期——这下是彻底动不了了。

  他纵然是个不经人事的白痴,也当明白,刚才小心落下的,是苏锦一个不成器的亲吻。

  那锅沸腾的海水久久不能平息,唐青崖心道,“还好,我发烧,脸红着也不会被看出异样。”他又想,“当初送玉佩的心思被他看出来了吗?……我可从没同他说过那玉佩是母亲留下的,也没说过未来送媳妇儿。”

  最终唐青崖慢慢地找回了知觉,暗道,“算了,送上门来,不要是傻子。”

  他正要挣扎着起身,抓住苏锦的领子告诉他怎么才能算一个亲吻,甫一睁开眼,却对上了推门而入的程九歌。

  唐青崖讪讪地看了苏锦一眼,那人坐在桌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茶杯,若不是耳根红透了,他险些就要以为刚才是南柯一梦。

  唐青崖心想,“呸。”

  程九歌本以为出了大事,结果把完脉一翻白眼,边龙飞凤舞地开药方边道:“开碗药给你,好生休养,睡一觉晚些时候便好了,习武之人怎么如此容易受风寒。”

  言罢,他将那张金贵的纸往秦无端面前一拍,撂下句“你给他煎”,拂袖走了。秦无端不敢怠慢,连忙出门前往药铺,他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再找。

  两个人来走了一遭,又剩下唐青崖与苏锦一个chuáng上一个桌边,活生生地在狭窄的客栈厢房内坐出了相隔千里的气氛。

  唐青崖gān咳两声,打破尴尬道:“你最近还好么?”

  苏锦这才分过来一个眼神,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又不自然地挪开,一板一眼地答道:“吃得饱,睡得香,夜里无梦。”

  唐青崖道:“今早太过慌乱,一时只顾着说我自己的事了。那心法,你可有继续练下去?”

  苏锦摇头不作声,他后半截苦口婆心顿时卡在喉咙。良久,苏锦搬着圆鼓凳,蹭到了chuáng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唐青崖的脉门。

  他又不说话了,任凭唐青崖平素再舌灿莲花,此时也找不到言语。

  只是他抓着唐青崖的手始终没放,装模作样地将指尖搭在手腕内侧,往前移了一点,见他没有明确收回,片刻后得寸进尺地整个儿握住了。

  秦无端端着药碗走进来,毫无预兆地又被刺激了一脸。他单手捂眼,将药碗伸过去,苏锦只得无奈地松开,站起接过,接着还不等他说一句话,秦无端立刻一转身,如同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客房,体贴带上门。

  唐青崖:“他跑那么快作甚?”

  苏锦冷静地chuī开还冒着热气的药,嗅到苦味时皱了眉:“不知道。来,你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