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点点头,让常进扶着他在石凳坐下,自己和伶俜则坐在他对面。
“叶公子,韩子临为何如此nüè待你?”
叶罗儿低着头,半响之后才抬起看她,一双眸子早已经泛红,开口的声音带着哽咽:“韩子临他就是个禽shòu东西,德馨园的伶人看起来都是他从牙婆手中买来的穷苦孩子,其实很多都跟我一样,是被偷拐而来的。”
“什么?”沈锦和伶俜异口同声大骇。
叶罗儿继续道:“我们被拐来德馨园后,都会被喂药,忘掉从前的事儿,加之拐来时本来年纪就小,久而久之定然是记不得自己是谁,只当自己是被父母卖到戏园子里的穷苦孩子。直到前些日子,我偶然发现新进来几个孩子的异常,才知道原来都是被拐卖的,有个孩子约莫是吃的药不太管用,悄悄逃走,被抓了回来给打死了。”
沈锦和伶俜俱是大骇,沈锦一拍桌子怒道:“这韩子临还真是无法无天了!”罢了,又问,“你因为撞见这事,所以被他折磨?”
叶罗儿点头:“我知道斗不过他,答应他不将这事说出去,只是希望离开,他却不答应。”
沈锦道:“你可以给他赚钱,他当然不会答应。”
叶罗儿抿唇沉默,过了半响又才小声道:“不仅仅是这样。”说完这句,又是一阵沉默,“韩子临有龙阳之好,我们这些伶人,全都被他……”
☆、37.第二更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但沈锦自是已经猜到。安她到底是还未出阁的女子,听到这样的事儿,清丽的脸上,难免露出一丝赧色,但更多的还是愤怒,伸手在石桌上又是用力一拍,义愤填膺道:“叶公子你放心,韩子临如此作恶,往后还不知有多少人受害,我绝不对坐视不理。”
伶俜知道表姐是个冲动的xing子,闻言赶紧抓着她的手:“表姐,这件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那韩子临作恶这么多年安然无恙,一定有他的本事。”
叶罗儿点头:“没错!韩子临yīn险狡诈,行事滴水不漏,我就是半点把柄没抓在手中,才落得这个下场。小姐您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您因这事受牵连,我不如死了算了。”
沈锦轻笑:“你说这话作甚,没有证据在手,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伶俜稍稍安心。
两人又说了须臾,沈锦叮嘱叶罗儿好生养伤,便带着伶俜离开了。出了宅子,她吩咐常进和常飞:“你们顺着叶公子说的话去查韩子临,看看他那些伶人尤其是手上那些年纪小的孩子,是如何买来的,发觉什么线索,马上报告给我。”
“收到,大小姐。”
伶俜其实还是不放心,只希望这事qíng再拖得久一点,最好待到表姐出嫁再查到线索。到时她已为人妇,有在金吾卫当差的宋梁栋做靠山,再跟韩子临斗,肯定比现在要稳妥得多。
但常进和常飞身手不错,都是打探消息的小能手,只怕等不到表姐出嫁,韩子临的那些事就能给他俩打探出来。而一旦有了线索和证据,沈锦定然就会报官,这样一来,就算是和韩子临正式为敌。
若是这案子捅到顺天府,一切顺利倒也罢了。但韩子临在京城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只怕被捅出去,也有完好的应对策略。一旦顺天府没拿他怎样,他肯定会咽不下这口气。他一个世家子弟的身份,三教九流的做派,若是知道这事是沈锦所谓,必然是会使些甚么龌龊手段。
伶俜几乎已经猜到上辈子的来龙去脉,想必表姐就是和韩子临因这事结仇。沈锦心思单纯,被算计是qíng理之中的事。她揉了揉额头,发觉事qíng似乎还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在发展。
回到侯府,伶俜冥思苦想许久,却什么法子都没想出来。傍晚在姨母那儿用过晚膳,趁着姨母和表姐谈论嫁妆的事宜,她寻了个散步消食的借口去了沈鸣的松柏院。
她到的时候,沈鸣正在院中舞剑。
她向来看他读书写字居多,舞剑也就在成亲隔日早晨看过一回,现下再看到他拿着剑,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树木在剑气的震动中,飕飕而动,不由得暗叹。
见到伶俜出现在月dòng门口,沈鸣停下动作,收剑入鞘,抬起长袖轻拭了拭额头的汗水,眉眼含笑朝她柔声开口:“十一,有事?”
伶俜点点头,来到他院中的石凳坐下,沈鸣吩咐福伯端来茶水,又亲手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