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生了会儿气,大约还是困了,便上了chuáng歇息。躺在碧纱橱帷幔里的伶俜听到她深沉的呼吸,自己才渐渐放松,本以为是个无眠夜,可到底年纪小,辗转反侧不久,也渐渐入了黑甜乡。
一觉醒来,外头还是黑沉沉的,约莫时日还早。屋子里没有灯,伶俜睁着眼睛也是乌黑一片。她轻轻唤了一声:“表姐。”
没有人回应,大约还在熟睡当中,伶俜正要闭上眼睛继续睡一会儿,忽然灵光突至一般从chuáng上弹起来,手忙脚乱跳下chuáng,连鞋都未穿,就踏着冰凉的地板,朝对面两丈之遥的架子chuáng摸去”
“表姐!”她摸到chuáng边又唤了一声,仍旧没有回应。
这个时候她的心已经扑通扑通跳起来,咬牙伸手往chuáng上一抹,除了一chuáng已经没了热气的锦被,哪里还有沈锦的影子。
☆、39.第二更
她脑子一下就轰了,反应过来大叫:“竹香!竹香!”
外间的竹香闻声爬起来,点了盏油灯进来:“表小姐,发生了何事?”
伶俜惨白着脸急道:“表姐呢?”
竹香也是一脸懵然:“大小姐不是在chuáng上睡觉么?”
伶俜已经猜到发生了何事,知道问她也无用,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现在什么时辰了?”
竹香道:“还不到卯时。”她拿了灯走过来,咦了一声,“大小姐怎么不在chuáng上?”
伶俜根本就没心思回答她的疑问,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拿了件披风裹上:“我出去找她,你别惊动姨母。”
“表小姐!表小姐!”竹香在身后压低声音叫,但伶俜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没有月亮的夜晚黑得像一块幕布,伶俜没来得及拿灯,甚至连鞋子都未穿上,可她对着黑色浑然不觉,也感觉不到露水深重的冰凉。只不管不顾地往后府跑,除了沈鸣她不知道还能找谁。
踏着粗糙的石路,伶俜一口气摸黑跑到了松柏院。在夜间虫鸣声包裹中,这隐在沉沉黑暗中的别院显得异常寂静,气喘吁吁的伶俜跑到月dòng门前大叫:‘世子!”
这瘆人的寂静方才被打破。
屋子里很快有回应,长安提着一盏油灯出来,看到从月dòng门口奔进来的伶俜,愕然道:“十一小姐,发生何事了?”
伶俜开口的声音都快带着哭腔:“世子呢?世子怎么样了?他好了么?”
虽然知道沈鸣正在犯着怪疾,但她只能存着一丝侥幸,希望这个时候他已经恢复神志。
长安有些为难道:“十一小姐,世子还没好呢!”
伶俜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
长安看了看天色:“至少也要等到卯时。”
伶俜满心焦灼地往屋子里走,却被长安拦住:“十一小姐,现在世子很瘆人,你别被吓到了!”
她见过沈鸣发病的样子,也不敢qiáng行进去,只坐在进门处的一张杌子上,又朝长安道:“长安大哥,我表姐出事了,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世子快点清醒过来!”
长安惊讶:“大小姐出事了?是不是因为韩子临?”
伶俜点头:“我猜应该是。刚刚我醒来发觉表姐不见了,不知是被人弄走,还是自己悄悄出的门,但现在肯定已经出了事。”
长安眉头蹙起,也是一脸紧张:“十一小姐,你先莫慌,我进书房守着世子,一旦他清醒,马上告诉他。”
他话音刚落,书房里却传出微弱的声音:“长安,我刚刚好像听到十一的声音!”
伶俜惊得睁大双眼,从杌子上跳下来,跟着长安直接往书房里跑。摇曳的灯光之下,被捆绑在椅子和柱子上的沈鸣一脸苍白,额间垂落的发丝因为汗水儿贴在脸上,不用猜便知刚刚受过了甚么折磨。伶俜眼眶发热,泪水禁不住涌出来,他其实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啊!
可是再如何心疼,她也不得不劳烦他,只是开口时的声音,难免哽咽:“世子,表姐不见了,我怀疑她出了事。”
沈鸣一面让长安给自己解绳子,一面用微弱的声音道:“何时不见的?”
伶俜道:“就是刚刚,我一觉醒来就发觉chuáng上没了人。”
两人正说着,长路不知从哪里急匆匆冒出来:“不好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