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心里千思百转,朱妈见她神色忧戚,怕她愁坏身子,就好心劝道:“天已晚了,刚是怕老夫人积了食才和你说了一会话,姑奶奶可是吩咐什么也不要多说,只洗浴更衣吃了饭,再让大夫诊了脉就去睡,免得老夫人思虑过多身子受不住,若被她知道我多嘴今晚就和老夫人说了这么多,一定会罚我的!”
老夫人却摇摇头:“你若不说,我心里存着事,会更睡不好的。别怕,明珠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我还有话要问你,可你知道我们谢家长子明澈现在哪里?他原是秦王心腹,这一次应该加官进爵才对,为何谢家遇此大祸不见他的影子?且不说我这个不亲的嫡母和兄弟,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要了吗?”
朱妈迟疑了一会,终于架不住老夫人的追问说:“我说了老夫人可要挺住,现在大爷的处境还不如你们呢!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你们入天牢后没几天,大爷就被从晋阳押了回来,听说皇上大怒一下子就把他打入死牢!”
老夫人吃惊地张大了嘴,千思万想,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明澈竟然被打入死牢了?凡是打入死牢之人等于是死定了,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他怎会落到如此地步?难道谢家今日之祸竟因他而起?
朱妈看她神色尚可,又想起大爷并不是老夫人亲生,自然不是那么难受,就继续说:“听说押他回京的人很多,浩浩dàngdàng地一大队人,说是怕人劫囚车,回来后直接就投入了死牢,本来秋后要问斩的,姑奶奶都想着怎么求姑爷想办法去收尸呢,总是谢家人,她不管也说不过去,不知怎地圣意又变了,改为明年chūn天问斩!这也好,说不定你们还能见一面,老夫人可一定要挺住呀!”
转过头去,老夫人满脸凝重,秦王的心腹怎会在秦王登基后落得如此下场?谢家这场祸事,到底是因谁而起?
忽然间,老夫人想起什么,手拼命的颤抖起来,惊叫到:“明澈投入死牢,那明清呢?他怎么样?”
她深知太子托明清做了许多事,包括明清后来不去当值,天天守在武功郡,一是为了守住这一要塞,二是为了及时掌握明澈的行踪,现在事qíng败露,做了皇上的秦王能饶恕明清吗?会不会把他也投入死牢?
朱妈见她吓得心神俱乱,暗想到底是亲儿子,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赶紧说:“老夫人勿怕,你们出来时二爷和三爷还都关在刑部大牢里,并没有说关进死牢,从皇上赦了你们来看,对他们只会轻不会重,说不定关些时日就放了。您老想想,如果皇上有意让他们死,早在把大爷关进死牢时就一并把他们关进去了,是不是?”
见她说的在理,老夫人方才想起出天牢里,锦文和锦书也被放了出来,锦文不是说明清和明净还好好地在天牢里吗?也许朱妈说的对,皇上如果要明清死,早就把他投入死牢了,还用等到今天,一般来说,时间越来,人就越容易忘记对方的错处,哪能先松后厉呢?
她长舒一口气,暂且qiáng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却仍是不能明白明澈到底做了什么让当今皇上恨到如此地步?就是明着为前太子效力的明清和裴家都没让他如此愤怒呀?
想起以前和明澈的种种不快,心时五味俱陈,既盼着明澈受到严惩以解往日之恨,又怕他果真做下什么激怒皇上的事牵连到谢家,让她们好不容易有了一条活路又要面临灭顶之灾。
明澈到底做了什么事?老夫人蓦地想起今年chūn天明澈掏私房钱派人买下了祖坟旁的地并盖了宅子,而且抄家是不抄祖坟旁的祭祀田宅的,难道明澈居然早知谢家可能要有今日之祸,所以提前做了准备,让谢家被抄之后尚有吃饭的地方?
看来他那时就在做着什么事,所以提前想好退路。除了谋逆,还有什么罪让皇上对自己的心腹愤恨到如此地步?明澈,他居然敢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老夫人差点晕倒在地,若是如此,难怪秦王如此恨明澈,一个从少年时就朝夕相处的人,一个信赖到身家xing命都压上的人,忽然发现他居然有异心,无论是对朋友不义的失望,还是对臣子不忠的愤恨,都足以让皇上深恨明澈,天子发怒血流成河,明澈的处境真的很危险,那么皇上一气之下,再想起明清也曾为太子效忠,做了许多不利他的事,会不会把谢家斩糙除根?或者如同对成家一样,男的抄斩女的流放或卖入教坊为娼?
她不由得打个寒噤,原以为放出来就好了,看来谢家的前途命运真的莫测呀,她更下定了明日一大早就走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