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氏和周厚纯气得指着长生“你你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外面的一家人听到响动都跑过来,只见爹娘气得半死却拉着长生不放,长生怒火冲天,使劲地挣扎着要出去,一个劲地喊:“放开我!我现在就走!再不回这个家了!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没有我容身之所!”
可是周厚纯长年做粗活,力气极大,她哪挣得脱,其他人也上前拉住她,一个劲地劝着“有话好好说!”。
长生失望气愤至极,虽然一时挣不脱,却抱了必走的决心,谁也劝不住,玉生“哇”地一声哭了,拉住她的胳膊:“姐,明个是冬至!”
长生不忍她哭,稍为平静下来问:“冬至怎么呢?”
周王氏气得说:“你进宫八年脾气怎么变得这么火爆,没听完我和你爹把话说完就闹成这样?难道我们还会害你不成?冬至你都忘了?乡间习俗,明个你未来的妹夫和他爹要来咱家送炭火!你若走了我们还不丢死人,人还道我们nüè待你!你好歹给你妹妹一点脸面,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家的父母没人xing,连自个闺女也容不下!”
长生看真心疼爱自己的娘亲发怒了,略为平静些不再言语,又看看玉生满面的乞求,想起她的乖巧贴心和对自己的依恋,犹豫起来,也许其中另有隐qíng吧。
周王氏无奈地说:“三年前,你爹与枣林村的李老头因故熟识,见他家家境殷实,为人本份,独子李克勤是个忠厚勤快的小伙子,长得也体面,刚好比玉生大一岁,他家也相中玉生乖巧懂事,就请媒说合定下了,这可是一门好亲事。枣林村离咱村六七里路,稍有风chuī糙动就传过去,你一个大闺女家离家独居,可不让我们和玉生脸上都无光?”
长生沉默了,乡里人最重名声,自己若是这么走了,明个玉生未来的公爹和女婿过来了,面子上多不好看,说不定会影响到他们的亲事,看样子玉生对这门亲事很满意,自己可不能害了她,至于明个以后,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她长舒一口气坐下,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也不想害了玉生,过了明天再走,后天一大早我就离开,如果别人问起,就说去一同出宫的姐妹家住段时间。麻烦娘给舅舅捎个话,让他后面早上赶车过来送我去云州或晋阳,他若不许我走,我就另雇车吧。”
玉生闻言说不出话来,她一为自己在未来的公爹和夫婿面前不丢人,二为能留住姐姐,才提醒明天是冬至,谁知姐姐虽答应圆她的脸面,却只肯留一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跺跺脚出去。很快又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jú花茶递给长生,满屋里都是jú花的香味。
长生回家后,窖里的水烧开了实在难以下咽,又喝不惯家中苦涩厚重的廉价茶叶沫子,就一直用家乡特产的沙棘和晒gān的小雏jú泡茶喝。周厚纯看了一眼小声地问:“jú花苦,有没有加爹从山上采的野蜂蜜?”
玉生点点头,一屋子的人都再不言语,长生心里一动,喝了一口,jú花和野蜂蜜混在一起的味道清甜香郁,十分适口,心qíng顿时松驰下来,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反应过激了些。
在宫里八年,虽然刻意丑化自己,但因为天生丽质,时时生活在被主子赏与别人为姬妾或者被老皇帝相中的恐慌中,好不容易过去了,她最怕的最不愿的,莫过于被送人为妾,所以才反应如此激烈吧,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在宫里练就的忍功怎么一回家就全废了?没问清qíng况就大怒,又赌着一口气,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下来。
周王氏看着长生平静下来,脸上似有歉意,明白她的意思,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只剩下老夫妻俩和长生,掩上门说:“你这孩子,也不小了,怎么脾气比小时候还火爆了?好歹也等我和你爹把话说完再做理论对不对?”
长生负气地说:“说完了又能怎样?还不是要把我卖给财主做小老婆?”
第38章 缓兵之计
“你这孩子,就是xing急等不得把话听完。董财主嫌子嗣稀薄想纳一户清白人家的女儿做妾室,不知听谁说了你之后很中意,就央人探你爹的口气,本来儿女婚事都由父母做主,我和你爹商量着你不是小孩子,还是征得你的同意好,这件事本来就没定,你不愿意就算了,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这个时代儿女婚事全都由父母作主,能征求她的同意已经算是很特殊了,长生吸溜着鼻子说:“我不是生气,我是听到爹娘把我卖做人妾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