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说你们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jú香轻抚着手指上的裂纹和血口子:“玄武门事变前的日子,不说妹妹也是知道的,虽然时时小心谨慎,但什么粗活也不用gān,吃穿用度都不缺。太上皇还在世时,当今皇上只让宇文昭仪去服侍先皇,也暂时放过她和chūn华宫诸人,只遣散了大半,留下了四五个近身服侍,我和小喜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就被留下来了,可是先皇没有多长时间就驾崩了,宇文昭仪不等别人来罚她,自己先悬梁自尽了。”
“她死了?哎,年轻纪纪的。她以前那么受宠,那么美艳风流聪明伶俐,我还以为凭着先皇的宠爱,她好歹能逃出命来在感业寺为尼,谁知已经去了,我怕犯忌一直不敢问,真是没想到呀。”
小喜面有怨色:“如果她不死,我们也不用受这些罪,她自己作恶多端与我们这些奴才何gān?皇上就等着太上皇驾崩后收拾她解恨,可她倒聪明随太上皇去了,皇上记恨她的所作所为,把气全撒在我们这些服侍的人身上,这才把我们贬去杂役局受苦,长生姐姐你看看!”
小喜说着拉松衣领弯下腰,长生吓了一跳,只见她露出的背上,全是一道一道新旧鞭痕,jú香哽咽了:“我身上也一样。chūn华宫连同我和小喜在内,总共有五个宫女被贬到杂役局,一个病死了,两个受不了苦与管事太监做了对食,你若再不救我们,只怕再无见面之日了。”
长生轻抚着小喜背上的伤痕掉下眼泪:“还疼吗?”
小喜摇摇头:“本来很疼,云青姐姐派人熬了药汤让我们洗沐,又让人给我们抹了药膏,现在不疼了。长生姐姐放心吧,只要再不挨打,很快就会好的。”
长生揽着她的头:“你们是皇后娘娘亲封的女官,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了,公主府很快就会收拾她,到时我们和周嬷嬷一起搬过去,你们帮我打理公主府,就当是自己的家,想怎样就怎样!这里是淮安王府的宝珠院,淮安王和王妃是我亲生的爹娘,你们且安心住下好好休养身体,稍晚周嬷嬷也会送到,我们以后再不分开了!”
“呀,刚才光顾着难过了,我们还没问你怎么忽然成了淮安王的女儿?又忽然封了公主?你的爹娘不是在云州乡下吗?刚在宫里怕引起麻烦不敢多问,而且听说你已经成亲了,快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
长生笑着摇摇头:“命运真是一件奇怪的东西,我从没想过自己的命运竟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长生细细地从她离开宫门后不见人来接,后来回乡又待不下去应聘到谢家做教养姑姑,谢家被抄后下狱又被赦,自己也与明净真心相许结缘,一直说到身世揭开。
整整一个时辰,jú香和小喜听的一会目瞪口呆、一会连连叹息、一会欢喜万分、一会百般揪心,直到长生说完了,jú香才软软地靠在她肩上心有余悸地说:“还以为我和小喜这几年经得事够多了,没想到你从出宫那一天就没安生过,简直不可思议。”
“是啊长生姐姐,你真了不起,难怪你做公主呢,如果不是那一夜你劝说我们俩帮助秦王逃过太子和宇文昭仪的毒手,我们哪能活着出宫?你经的那些事换作我,还不知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长生摸摸她的头:“其实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也是无可奈何被bī出来的,谁能在这一刻看到下一刻的事呢?”
“人说沧海桑田,大概就是指你的以前与现在吧?与其说你命好得到了今天的一切,不如说你是自己辛苦努力的结果,换做我或者小喜,不是一出宫因为无可奈何嫁了你说的那个侍卫队长高守仁,就是回乡受不了苦听从父母安排给地主家做妾,哪里会想到另谋出路应聘做教养姑姑?就是做了教养姑姑,在那种复杂的环境里也呆不下去,更不可能为了一个没多大关系的孩子主动坐牢,也只有你才能化解那么多危机,在付出了那么多之后得到今天的好报,今天的一切虽是你命里该有的,却也是刻意谋划的,对不对长生?”
长生笑笑不语,示意她们喝茶吃点心。她没法对她们说,她只所以无怨无悔全心全意地对锦姝付出是因为前世的姐姐,而她在谢家经历的一切直到嫁给明净,全是因为锦姝的原因。从她看到招聘启事的那一刻,命运就与锦姝与谢家与明净紧紧的连在一起,而这一切一定是姐姐在冥冥之中指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