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并不大的酒楼,不过一进店门,已然觉得酒香扑鼻,该是个不错的去处,我暗下结论。
距离晚饭时间还早,二楼的雅座几乎全空着,只临窗的一个桌上,有人怡然独坐,白衣如雪,纤尘不染,见我上楼来,便遥遥举了举杯子,径自gān了,定睛看时,不是陈风白,又是哪一个。
“陈兄,真巧,又见面了。”我笑说。
“人生何处不相逢,会须一饮三百杯如何?来来来,我先gān了。”陈风白也笑了笑,神qíng却似有了醉意,倒了杯酒,向我一举,gān了,再倒,又gān。
我走到他的桌前不过五步,他却也连gān了五杯酒,一时间,眉宇间流转着酒意,少了分初见时的凌厉,却多了分洒脱的酣态。
“陈兄醉了。”我坐在他面前,招呼小二拿了杯来,看他手中的壶半晌不能对准杯子小小的口,不觉莞尔。
“醉了?你说我醉了,我还说你醉了呢!”陈风白低下头,仔细研究了下壶嘴和杯口,小心的倒了酒,然后颇有成就感的笑了笑。
“我尚未饮酒,怎么会醉?”我有些好笑。
“醉了有什么不好?不用看得太清,不用想得太多,不必十分计较……可笑世人偏要清醒,可笑!”他再gān一杯,有些摇晃的起身。
“陈兄。”我忍不住出手相扶,却被他闪开。
“小二,结帐!”他摇晃着放下一锭银子,抬腿yù行。
“刚刚还没谢过陈兄。”我这才想起上楼的目的,只得在他背后说。
“何必太认真,谁帮了你什么,谁又拿了你什么,计较太多,反失了本xing了。” 陈风白却不回头,只是摇晃着向前,下楼,转眼到了店门口。
我听到王简芷有些诧异的说:“怎么是你?”半晌却没有回话,连忙下楼时,却只见王简芷和徐文彬押着刚刚偷东西的孩子站着,陈风白却不见了。
“这个小鬼要怎么处置?”见我从酒楼出来,王简芷有些烦恼的问,也难怪他,手里摁着个不停扭动的十一、二岁的大孩子,还是浑身又脏又臭的类型,于他,还真是生平头一遭。
“不是说送官吗?”听他一问,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刚刚抓住那孩子时,不过是一时的气愤,冲口说要送官的话,等到这会冷静下来,心便软了。简芷就是这么一个可爱的xing子,火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不发火的时候,原本就是一个心肠再善良不过的家伙。
“也没损失什么……”简芷声音低了下来,一边留神看我的表qíng。
“还是照你刚刚说的,送官。”我拍打了一下衣角的尘土,本来还要等一等,不过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小案子一桩,且会会这位有青天之名的于谦于大人。只是,这孩子多少有些无辜,不过任由他这样流落街头,讨饭偷钱,早晚恐怕会有xing命之忧,如果于谦真如历史记载那样,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该会对这个孩子有个妥善的安置吧。
“可……”简芷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我的巴掌正正拍在了头顶。
“可什么可,走吧!”我笑说,当先带路,徐文彬也笑着拍了拍他,紧跟在了我身后。
于谦这个衙门的办事的速度果然很快,击鼓声三响,衙役已经出来,徐文彬上前将事qíng经过一讲,衙役也不含糊,立刻进内回禀,片刻之后,于谦便升堂了。
还是第一次看人审案子,虽然是小案子,不过应该也很有趣,我迈步便yù进去,冷不妨却被人拉住,扭头一看,却是分开来走的邝逸如、王睿思几人。
“怎么这么巧?你们路过?”我奇到。
“什么巧,三个公子哥在市集上抓了个小孩子,还特特送到衙门去,这会城里恐怕没人不知道了,这么小题大做,还是三个人,就猜是你们。”王睿思在一旁不冷不热的嘲讽。
“既然来了,一起进去听听吧。”我耸了耸肩,对拦住我的逸如说。
“听听是可以,不过不是进去,而是在外边,他们两个进去就好了。” 逸如说。
“为什么我不能——”我有些不满,却挣不脱逸如的手,从来不知道这文弱的人,也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说小祖宗,你就消停片刻吧,那里面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睿思有些烦了,大力的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一边对徐文彬和王简芷示意,让他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