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想说,不是这样,母亲却不理我。
“宁儿,这件事qíng,你要听听娘的话,虽然你是公主,将来嫁了人,也还是人家的媳妇,君臣的礼是做给外人看的,那是咱们皇家的体面。但是夫妻相处,终究不能总自持了身份,压人家一头。所谓出嫁从夫,只要大事上不出错,私底下,你还是要尊敬驸马,不能动不动就让人立规矩,又跪又磕头的。逸如那孩子,娘也是一直看着长大的,跟你那几个人,加起来也没有他懂事妥帖。说到对你,娘可看得出,他的心是实心实意的,生在皇室的女子,千斤易得,但是这知心人,却是一个也难求的,所以,孩子,这个知心人,你得牢牢的握住才是。”
话说到这地步,母亲再说什么,我基本可以猜到了,估计只要我点头,很快,封逸如为驸马的圣旨就会下来,接着,大约就是给我大婚,当作冲喜了。
我如今究竟是怎么了,还没有弄清楚,谁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
逸如如果做了驸马,那么,就一辈子要被这个头衔束缚了,即便我死了,也不能再娶,只能做个鳏夫,死死的为皇家守节。
我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连累一个好人呢?
于是我说,“我不要,我不要他做驸马。”母亲愕然,半晌,只能忧伤的看着我,似乎是考虑了很久,才说:“这也不是着急的事qíng,娘刚才吓着你了吧,这样好了,你先歇着,等jīng神再养好一些的时候,再讨论这个也不迟。”
我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又用了半个月的药,我的qíng况似乎渐渐稳定住了,不再吐血,人也有了力气,能够起chuáng活动,太医再三的告诫我,不能剧烈运动,qíng绪也不能有大的波动,自然,也不能再受寒。
依着父皇和母亲的想法,我就应该继续乖乖的躺在chuáng上,只是,我却不肯,生命是不该放在chuáng上làng费的,趁自己能走能跑的时候,就该去跑去走,这样才不会遗憾。
就这样,两个月后,我再见到逸如。
顺着和缓的琴声,我看到他正坐在院中的一角,风带起他粉白色的长袍,于周遭的翠绿相映衬,不和谐中,却透露出极度的和谐与沉静。
“你在想什么?”我站到他身后时,却发现他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居然没有发现我似的。
“一个人。”他回答得却很快,琴声顿挫间,到了高cháo处,哀伤缠绵,点点入骨。
“一个什么人?”我继续问他。
“一个很远也很近的人,在我以为我终究不能也不配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上苍却又垂怜我,把一个跟随她,陪伴她的机会还给了我。”
“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机会,而是桎梏,你本来可以像鹰一样,自由的飞翔,走多远,飞多高都可以,但是因为这个人,你终将被束缚在一个小小的庭院里,郁郁一生。”
“永宁,你终究还是不明白吗?只要你肯,我是愿意做任何事qíng的,哪怕是你心中的画地为牢,我也甘之如饴。”
“可是,值得吗?我可能没有多少日子了……”我悲哀的说,“我不想你这样的委屈一生。”
“不会的。”逸如的手终于停下,语气却很坚定,“你会有很多的日子,我也不会觉得委屈。”
“傻瓜!”我说,泪终于滑落。
“你不也是,总是自以为是的决定别人该怎么样选择跟生活,自己怎么苦、怎么痛,也不肯出声。” 逸如说着,站起身来,对我微微笑着,抹gān我的眼泪,“傻瓜,你已经好起来了,别听那些庸医的话,他们不过是怕承担责任,才说得那样严重,你看,你不是一天天的好了吗?”
我一天天好起来了吗?只有我自己知道,好起来的,也不过是表象罢了。
太医的药,一天天下的猛了起来,我虽然对药没有更多的了解,但几次看过方子,很多药的分量都在逐日加重,这应该算不上好消息吧,不过奇怪的是,我的身体却真实的有了起色,能走能跑,甚至也能摆弄几下刀剑。
我恢复了到上书房的学习,除了王睿思外,其他人也重新回来陪伴我上学,不过邝逸如、徐文彬和王简芷都不再留宿宫中。
太后和母亲开始频频的带各种手饰、衣料、珍玩、古董来让我挑选喜爱的,而父皇送来的东西更多,就连近几年对我敬而远之的皇后,也带了不少东西过来。整个宫廷,人人都喜气洋洋,为我可能即将到来的大婚而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