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_作者:月下箫声(98)

  我只低头听着,因为文芝的事qíng还没有着落不想惹恼了她,在从中作梗,只是,皇后却偏偏喋喋不休,转眼又说到我夜宿公主府的事qíng和我的名节问题。

  火几乎是猛的自心底窜了起来,有心驳她,又想她终究是长辈,qiáng压的时候,就触及了旧痛,只觉得胸口阵阵的痛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在皇后问我可愿意该过的时候,哇的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只记得自己恍惚的站着,面前是脸色苍白的皇后,余下的事qíng,就一概不知道了。

  睡醒时,身边伴着的是眼睛红肿的疏荷。

  “好好的,你怎么把眼睛哭这么红?”我觉得口很gān,声音也是哑的。

  “太医说殿下劳神过度,耗了心血以至于气血虚弱,这会醒了,还是先歇歇吧,我却端正熬的燕窝粥来。”疏荷摸了一把脸,站起来往外走。

  “先别去,”我抬起身子,“今儿是什么日子,我这是病了几日了?”

  “殿下只睡了两日,这两日一切都如常,公主先躺躺,皇上、太后、皇后、娘娘那边都惦记着,奴婢先派了人去报声平安,回头吃点东西,有多少问题问不得?”疏荷说着,一边到门口吩咐人去各处报信,一边自己去盛了燕窝来,回来扶我起来,让我漱了口,再一勺一勺的递到我的嘴边。

  冰糖燕窝粥原本是我比较喜欢吃的东西,但是今天吃到嘴里,却感觉不出滋味,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一个字,痛,心痛、胸口痛、浑身的骨头痛、就连ròu也痛,几次想接过疏荷手中的勺子,只是,无论怎么用力,手指都只能轻微的动动。

  “我这是怎么了,太医究竟如何说?”一刻的心灰,让人再没一丝的食yù。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毒,能被我的qíng绪左右,发作起来,可以让人如此的无力而困顿。

  “我看太医也弄不清楚,他只说公主的脉弱,是劳神太过所至,也只开了补气凝神的药,我看他们不中用,可是,也没有办法。”疏荷眼圈复又红了,“只是殿下这些日子宫里、府里两头跑,cao心这个,担心那个,也是太累了,还是趁着这时候,好生休养一下吧。”

  “你这丫头,我身子刚刚好点,耳根子又不得清净,不过问你一句,有的没的就牵出一大堆来,去吧,让我清净一会。”疏荷的话太伤感,我笑一笑,岔了过去,只到屋子里只剩自己一人时,才闭上眼睛,让泪清净的流出。

  忽然觉得自己寂寞如斯,其实我不想要这荣华富贵,也不想要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我只想要做回曾经平凡的自己,高兴了、难过了,有朋友可以毫无顾忌的倾诉;懦弱了、胆怯了,可以躲在父母或是男友的身后,安心的做一只小乌guī;遇到麻烦、惹了祸也可以什么都不管,jiāo给别人去解决;有了难以决断的事qíng,还能够去理直气壮的问很多人该怎么办……可如今,除了这荣华富贵之外,我还有什么呢?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我拥有了过去没有的,也失去了本来拥有的,我说任何话都不能毫无顾忌,即使对象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没有懦弱和胆怯的权利,因为我的生命中有太多比我更需要照顾和保护的人,而我很想保护他们;遇到麻烦,很多人在等我决断该如何去做,他们很少会说自己的意见,因为他们以为我可以给他们答案……

  也许同从前比,我还是多了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的,只是彼此地位不同了,可以jiāo托xing命,在面对敌人时把后背留给他们,但是却不能躲在他们身后,不能诉说自己的懦弱,甚至不能轻易在他们面前哭上一场,这究竟算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呢?我不知道,我竟然不知道。

  “哭了,什么地方痛吗?”蓦然,一个声音自chuáng边传来,几乎与此同时,有人一手搭住了我手腕的脉门,一手拭去了我眼角的泪珠。

  声音很熟悉,然而我还是惊了一下,身子一陡,手居然有了些力气,在眼睛睁开之前,就挥了出去。

  “别怕,是我。”声音继续,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仅存的力气消失,我也看清了来人。

  “你好大的胆子,敢闯到这里来?”我薄怒。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害怕去和亲才装病呢,却原来真病成这样。”陈风白一笑,放开我刚刚挥向他的手,然后伸出三指,居然很认真的给我号起了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