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彦平抽了抽鼻子,对可爱的小女孩勉qiáng笑了笑,说道:“嗯,我知道,谢谢布布。”接着丫环递来的热毛巾擦脸后,回头便看到项清chūn已经被扶坐起身,身后垫着个大迎枕,端着药碗慢慢地喝药。
温彦平拉着小师妹蹭到chuáng前,小声地问道:“师父,他会没事的,对吧?”
季夫人淡淡地点头,清冷的脸上没有多余的qíng绪,不过就是这种淡然清冷,永远处事不惊的态度,才让温彦平安心下来。
在项清chūn喝完药时,就见那个跟着季夫人前来的小女孩捧着一个小罐子过来,腼腆地说:“项哥哥,吃糖糖~~”小女孩的声音绵绵软软的,十分可爱,听得人心里都软苏了。
“谢谢布布。”
项清chūn含笑地应了一声,没有怫了小家伙的好意。小家伙名季白芍,小名布布,是季府的掌上明珠,却是个与其父一般xing格腼腆的小家伙,十分惹人疼爱。至于有没有继承其父的不着调,京城的人都在观望着。
等项清chūn吃完了药,季夫人叮嘱几句需要注意的,又端着药碗带着女儿走了。昨晚季太医一宿没休息,季夫人因为帮不上忙,倒是带着女儿先去歇息了,早上起来便接替了季太医的活,亲自照料病人。
季夫人离开后,温彦平又蹭坐在chuáng前。项清chūn躺回chuáng上,脑袋有些昏沉,见她双目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怪有些不好意思的,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
“看你死了没。”她十分诚实地说。
青筋bào跳,项清chūn差点气得呕血,这丫头真是太不会说话了,好想揍她一顿。不过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只剩下满心怜惜。
“我、我要盯着你,像不要像我爹那样,他就是被山贼she中一箭,没有人给他医治,就这样……”
项清chūn脸色稍缓,他心思细腻脑袋灵活,很快便明白了她昨日到今天的种种异样行为,心里叹了口气,将她拉过来,摸着她红肿的眼皮,说道:“昨晚很害怕吧?你……”他斟酌着说,“他们胆敢行刺,死不足惜,莫往心里去。”
昨晚,他的视线一直未离开她,自然也看到她杀人后,面对那些尸体时,她恍惚的神色,第一次杀人,心里恐怕过不了那关,就怕等她缓过神来时,想起那一幕,心中不知是如何的惊惧难过。
谁知,她却低下头,半晌说道:“我不难受,我七岁的时候,就杀过人了。”
“……”
项清chūn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一声。
“我杀的那人,他不只杀了我爹,还玷rǔ了我娘。为了报仇,我一直小心地陪着他们,他们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做事qíng从来不会瞒着我,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做很多伤天害理的事qíng,伤害过很多无辜。直到有一天,他们去劫杀一支商队,却不想那商队的侍卫武功十分了得,让他们铩羽而归,同时也死了很多人。那个人受伤了,原本可以逃走的,是我趁机杀了他……”
她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却一脸快哭的表qíng。
她八岁时被温良夫妻收养,八岁之前听说是个山中猎户的女儿,除此之外,她还经历过什么,没有人知道,她八岁之前的事qíng,都被温良抹去了。他原本也只以为她先前是个山中猎户之女,祖上烧高香才得到名满天下的智士收为义子,身价大涨,不可不谓令人羡慕。虽然猜想到其中有因果,可是却不知道原来会这般惨烈。
她说的那个人,应该是当年在荣华寺里劫杀温良一行的山贼中的一伙吧。
如此,项清chūn很快将关于她的所有的事qíng想明白了,也有些明白她为何会这般抗拒嫁人。经历了那样的事qíng,对于男人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对武艺十分执着,因为那样可以保护自己,只愿做个男人游历四方,自由自在,不愿意女子的身份再经历自己母亲的苦难。虽然有些矫枉过正,却也是她的心结之一。
突然间,又有些庆幸自己这些年来陪伴在她身边,让她习惯了自己的存在,没有因为自己是男人而抗拒他的靠近,即便是兄弟之qíng,也好过一杆子拒绝吧。
短短一瞬间,项清chūn想了很多,忍不住对她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你也累了,再去歇息会儿。”说着,视线在她衣襟上溜了下,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满足,想来她是慌神了,才会这般衣衫不整地跑了过来,连女子的身份被人发现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