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状,皆低身行礼。
沽月汐一衣白纱,轻舞灵动而越发显出高洁之气,脂粉未施,绝尘妖娆越发显出倚天之尊。神闲浅笑,沽月汐伸出一只手来,“歆儿,来——”
歆儿顿时明白了一句话:为何总说女人如花。
这一片苍茫的灰huáng色,这一片的躁动的深蓝色,中间婷婷立着一个纯白的影子,像一朵突兀而生的芙蓉花,纯净美好得叫人不忍多看一眼……就怕这双眼,会使她沾染上尘埃。
她早已撼动西婪士兵的心,也使船下的赵旬震撼……
为何……为何他会觉得如此之熟悉?这举手投足……世上竟会有第二人存在?!……
歆儿欢笑着小跑过去,抓住沽月汐的那双手,紧紧抓住——他不敢松手。沽月汐只是笑笑,牵着他走下船去。
“歆儿,今天……你已经有资格去见一个君王了。”沽月汐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歆儿挨得很近,他听得很清楚。
“歆儿,你想做王吗……”沽月汐说。
歆儿疑惑不解的望着她,“……娘?”
“不要松开我的手,永远不要。你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帮你拿到。”
歆儿能感觉到来自沽月汐身体的轻微颤抖。
——为什么?……她在发抖?她在害怕?……qiáng大的她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在赵旬看来,这副qíng景却是温馨的母子密语,两人像从画卷里走出一般,美丽而高贵。
赵旬礼貌的走上前去,微微低身,“在下是此军大将赵旬,奉命来此接迎夫人,夫人请——”
沽月汐看他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歆儿隐隐察觉到沽月汐身体里暗藏的怒气。
“将军赵旬……”沽月汐礼貌的回视一笑,“……别来无恙。”
赵旬心里是一阵乱麻,他看着面前的沽月汐,只觉得千山万石bī压过来!
“娘……”歆儿拉回沽月汐的注意力,“这里风好大啊……”
沽月汐柔和微笑,“歆儿乖,我们这就走。”
不再理会惊愕住的赵旬,沽月汐牵着歆儿向前走去——
最终,她还是放过了他。
那一日在场的所有人——她放过了赵旬,她最终还是没有杀他。只因他是华葛边境不可缺少的大将……
那么李烨呢?……她想起那个将毒药喂入她口的男人,她的手上还残留着鲜血的余温。——她始终逃不脱这些回忆的煎熬。她仿佛一个困在往事中的孤魂。
啊……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就要去见他,为什么我又想起这些来……
沽月汐正想着,突然感觉到,风停了。
离开海岸之后,没有风了。——死寂的丘昃砂岩。
尽管如此,沽月汐还是察觉到了异味,妖的气味。
他们终于见面了,他们终于又一次——见面了。
营帐里四个人,只有四个人,只能有四个人,不可多,不可少的四个人——
林逸之笑,“我还不知道,原来你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儿子。”
沽月汐也笑,“我也不知道,你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妃子。”
林逸之看向一旁软塌上的槐芗,槐芗睡得很沉,面容苍白,乌发无泽。林逸之走过去,在槐芗身旁坐下,拉上滑落的薄毯。
沽月汐看在眼里,心如针刺。“她活不长了。”
林逸之愣了一下,看向沽月汐,半晌之后他低下头,回道:“我知道。”
他这副哀伤模样看了又叫沽月汐心里莫名的难受——“既然知道,为何不救她?”
“我让军医为她诊治,她不肯,送她回皇城,她也不肯,来这里后消瘦得更加厉害,现在已经昏迷两天了……我试图让士兵送她走,但是她每次都会突然挣脱开跑回来。”
沽月汐涩涩一笑,“看来是死也要死在你怀里了。”
林逸之也只是一笑,“如果这是她所愿,我会为她实现。”
沽月汐看着他,“这是你的温柔,还是你的残忍?”
“是温柔还是残忍,不是你我二人所能决定的,而是她。”林逸之回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