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车里呆了一会,却听见外面有碎碎的脚步声,踩在雪地里咕哧咕哧的声音,夹杂着风雪声,让他一阵好奇。是谁,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出来呢?于是他揭开帷幕,向外张望,他看见的,是犹如仙子一般姿态轻盈的女子,乌发飘扬,长长的披风挡住她大半张容颜,尽管一身纯白的狐毛外衣将她厚厚包裹起来,但是不知为何,只是光见她一步一步缓缓步来,就叫人心dàng神移……
他已年迈,心中仍记挂着死去的结发之妻,而对眼前曼妙的女子,更多的是好奇。
“风雪会越来越大,姑娘要去何处?如不嫌弃,可在我的马车上暂避一下。”
那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不解。
“……请不要误会,我只是担心你会迷路,这山路少有人经过,风雪大起来又很容易迷失方向……这……”
他看见她的眼睛,心中不禁感叹世上竟有如此灵动的眸子。
女子的眼里晕开笑意,“我住的地方就在离这里的不远处,风雪大了,您要是再不前行,恐怕会被大雪埋咯……”
声音如仙乐鸣耳,他一时呆住——他从未遇见过像这样的女子。转念想到自己的处境,脸上又是一阵为难。他已经耽误太久,柯尔娜一定会担心的……可是……
那女子仿佛瞧出了他的难处,她将马车前后打量一番,清脆笑了。
“马车陷得很深呢……如您不嫌弃,不妨随我去我的住处,再做打算?”她这么建议道。
“……那……多有打搅了。”他有些汗颜,自己堂堂一个国相,此时却需要女子的帮助。
下了马车之后,才发现女子的一只手一直护着小腹,他有些惊愕:“莫非你……”
“呵呵,是啊,我当母亲了……”她笑得很快活。
“……”他不敢深问。怕是问了,也是些不愉快的事,否则,有什么理由会使一个孕妇独自出来呢?她的丈夫在哪里?她的家人在哪里?为什么会让她独自一人出来?
“那后来呢?那女人的丈夫是不是卧病在chuáng,所以她才会独自出来?”柯尔娜催促问道。
国相笑了笑,“不是那样,她似乎是一个人住。”
“一个人?她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柯尔娜发出一声细细的尖叫。
国相点点头,继续说起来——
她的屋子布置得很雅致,也很舒适,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但是出于礼节,他没有贸然追问她。他们在炉火前相对坐下,软椅上铺了厚厚的毛毯,十分暖和。那女子将厚厚的外衣脱下,搭盖在膝盖上,手依然以不变的姿势抚着小腹。当他看清她的整个容颜的时候,可以说,他几乎忘了呼吸……只是,当他看见她落寞的注视着炉火跳跃的光芒时,又有些惋惜……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为何……会独自生活在这里?
“你……丈夫呢?”尽管觉得唐突,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那女子倒没有多大反应,温和的笑着,“他在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地方。”
“……哦,你不和他一起?……”这样的问话生涩而无趣,他有些担心会引起她的反感,但是还好,她依然温和的笑着。
“因为一些琐事……不过,就快见面了。”
gān涩的问话就这么结束了。两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他看见她那双渐渐被忧愁吞噬的眸子……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对一国国相,的确是极大的讽刺。
说到这里,国相gān笑了两声。
“哈哈……哈……”
“爹,快接着讲嘛,快讲嘛!”
“别急,别急……”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温暖的气息渐渐使他有了困意……炉火旺盛的跳跃着,他抚了抚额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样睡在一个女人屋里,实在是不合礼数。于是他站了起来,稍许走了两步,这对清醒大脑是绝对管用的。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仍然披着披风,披风上的雪已经被炉火的温度烤化了,雪水浸湿了一大片。那女子也看过来,一脸的笑,他也只得láng狈的笑了笑,褪下了披风,露出一身官袍。没想到的是,那女子的眼神里突然闪烁了点什么,似乎是吃了一惊。她缓缓站起,柔和笑着,“见过国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