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聂家长子都要急哭了,聂金宗犹自拿着拐棍儿挥舞着,只把冯金山江云等的鼻子都差点儿气歪了,只有见识过无数大场面的夏清语还本着“医者父母心”的敬业态度在那里连吓唬带劝说。
正在这一团乱之时,没有人注意,从杏林馆里又走出几个小小的人影,抻着细长的小脖子向这边张望着。然后其中一个孩子似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猛地冲了上去,站在夏清语身边指着聂金宗大叫道:“是你……就是你,你收留了bī死我娘的那个混蛋,你们两个还去酒楼一起喝酒,你……就是你们害死了我娘……你这个老混蛋,你陪我娘。”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小程咬金顿时就让聂家人和杏林馆中人愣住了,连要转身离去的陆云逍都停住了脚步,诧异回身看着这个孩子,却发现那是一张自己没见过的面孔,不是小白也不是果子。
“大牛,怎么……怎么回事这是?你说什么?他害了你娘?”
夏清语也满腹疑惑,却见那果子带过来才做了两天学徒的大牛满脸是泪,指着同样是目瞪口呆的聂金宗哭叫道:“就是他们,他们说我娘不守妇道,害的人人看见我娘都绕着走,硬生生把我娘bī得上吊了,就是他们,师父我认识他,我认识这个老混蛋,他和我爹那个亲戚是一伙的,呜呜呜……师父不要救他……”
让大牛这一说,夏清语很快也想起当日果子回来时说过的那件事。耳听得聂金宗恼羞成怒,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对大牛怒骂:“果然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也教不出什么好孩子,你这小杂种不说替你父亲劝母亲守节,竟然还来怨我,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一直都是笑吟吟的夏清语面色渐渐冷冽,然后她慢慢直起了腰板,她身旁的聂佑华一看,心里便是“咯噔”一下,知道糟糕了,连忙拉着父亲的袖子恳求道:“爹,您就少说两句吧,都疼成这样了。”一面转回身,表qíng中带着哀求的看着夏清语,轻声道:“夏娘子,您……您别和我爹置气。”
聂金宗大概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儿了,心中一阵发虚,也不敢再骂大牛,只捂着肚子哀叫,眼角余光偷偷看着夏清语的表qíng。
“真是不好意思,这杏林馆里没有好人,不但我是老先生眼中的妖孽,这几个陈家的女人也是你们口中的余孽,还有个不修边幅的làngdàng子,更是刚收了个小杂种做学徒。像我们这样污秽的地方,就算老先生进来治好了病,怕是也脏了他老人家的名声和风骨。读书人最看重的,不就是这一辈子的名声吗?你们既是老先生的家人,何苦违了他的心意?连我都不忍心的。”
“不是,夏娘子,您千万别这么说……”聂佑华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连忙就要拉着夏清语的袖子恳求,然而他出身书香,男女大防之念实在是根深蒂固,因那手半途到底放了下去,只是急的一个劲儿抹汗。
第181章 医者
夏清语不再理会他们,转身便带着小白和大牛等回了杏林馆。这里冯金山心中终于痛快了,冲着围观的人群抱拳叫道:“各位乡亲们都听得清楚看的真实,人家老爷子不肯进我们杏林馆诊治,怕污了名声,这我们也只能从善如流了。不然救活人家,人家找我们赔名声,我们赔不出来啊。”说完冲着chūn凳上的聂金宗冷笑一声,也转身而去。
聂家人一个个如同刚刚遭了雷击的鸭子一般,怎也想不到刚刚还言笑晏晏劝说着的夏清语竟会翻脸就不认人。因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聂家二老爷聂佑堂便小声问聂佑华道:“大哥,现在咱们可怎么办啊?实在不成,先送去千金堂吧,闵大夫说过了,爹的病耽误不得啊。”
“闭嘴。去千金堂?你忘了那个晏子笙的经历?咱爹多大岁数了,这要是把肚子给割了那么大一个口子放血,那还能活吗?”
兄弟俩在这里小声jiāo谈,却不防那聂金宗虽然老了,耳朵却还灵敏,一听这话,不由就想起那天晏子笙的“现身说法”,顿时身上便打了个冷颤,只是他又不想死,又不想豁出老脸进杏林馆,偏偏现在陷入了一个两难局面。这老家伙又是疼又是急,脑子一发热,就觉着眼前一黑,竟然是昏过去了。
聂佑华一看,心中松了口气:父亲在乎脸面,但他们身为人子,岂能因为脸面就置父亲xing命于不顾?因便连忙带着家人,到底把聂金宗抬进了杏林馆,只把身后那些百姓的起哄声都当做耳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