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儒谦果然生气了,病得半死不活,胡子却翘的很有jīng神,冷叱道:“真是混账,怪道在京城时就听说她不知好歹,骄傲跋扈,哼!她爹爹是怎么死的不知道吗?竟然敢这样招摇过市。”
在这一方面。夏清语真是比窦娥还冤枉,什么神医娘子?那都是陆云逍这混蛋顺嘴说的,她从来没在意过,却没想到她没当真,这里却有人当真了。
桑绿枝听见老头儿恼怒。心里这个高兴和感激啊,暗道真不愧是我的叔叔,到底疼我些,知道我的心思,接下来,咱们两个努努力,争取让这病在咱们俩手里好了。决不能再让那女人抢了风头,如果她真又用对了药,您……您也得装着继续拉下去。
当然,这话现在还不能出口,但桑绿枝却明白宋儒谦是个什么样的人,心中早已打好了利用这老头“爱要面子又护短”的主意。因此听了小厮禀报。她也不急躁,反而款款起身道:“不管如何,都是小侯爷的好意,我和她从前有过几面之缘,在路上也说过话。这会儿倒不好不出去,叔叔先躺着,我去迎迎。”
宋儒谦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桑绿枝便来到了前院,这是杭州一个大富商的宅院,十分jīng美宽敞,所以钦差队伍在这里驻扎之后,便把这个给陆云逍留着做钦差行辕了,那会儿他人还没到呢。
穿花绕树来到前院,只见白蔻白薇身上背着两个包袱,手里捧着几个大纸袋,怎么看怎么都像逃难的,实在是和这钦差行辕不合拍。
“好jīng致的园子,奇怪,以园林闻名的不该是苏州吗?”夏清语四下里看着,心中也不住赞叹。旁边陆云逍看向她的目光却带了点异样,暗道不仅是xing子变了,这仪态怎也不像从前般沉稳了?从前她去哪里,都是目不斜视的,怎可能这样东张西望,看着便不像大家子里出来的女孩儿。
心中疑惑一闪而过,转念又一想:是了,她如今已经不是大家闺秀了,原本xing子就泼辣,破罐子破摔之下,哪里还会守这些大家闺秀的规矩?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比从前更显灵动活泼了些……唔,这和我好像没关系,多想无益。
朝云已经找丫头给夏清语安排屋子了,这里的丫头都是原本就在这宅院里的,预备着随时服侍那大富商,如今钦差驾临,留的都是面目姣好又有眼色的,因此虽然对那三个女人好奇,却都没多问,连忙去收拾房间。
夏清语原本不想住在这里,不过又一想,可以省几天住宿费,何乐而不为呢。杭州的客栈,肯定比舟山那边的还要贵吧。更何况,既然是渣男请自己来看病,安排食宿也是应该的,那么多界限都过了,再过这一点又何妨?反正无论怎样,也改变不了两人心中视彼此为冤家仇人的念头。
“夏娘子。”
桑绿枝把心里的怨愤努力化作脸上chūn风,款摆身段走了过来,刚刚稍微观察了一下这女人的言行举止,信心就又都回来了:这女人是破罐子破摔了吧?当着小侯爷,连点大家闺秀的风度仪态都没有了,她以为她是那些市井间当街卖酒的女人吗?
走到近前,桑绿枝疑惑地站住了,今天依然是艳阳高照,却又有一丝微风流动,可是这……这随风飘散的都是什么味儿啊?好像是剩菜?哪里来的剩菜?
正疑惑着,就见夏清语也微笑还礼,然后对白蔻白薇道:“行了,咱们的屋子应该收拾出来了,快去安置下,尤其是这些剩菜,赶紧热热,幸好昨晚儿用客栈里的锅开起来了,不然这会儿应该馊了。”
陆云逍狠狠瞪了夏清语一眼,当初在那路边饭庄用完饭,这女人要打包的时候,小侯爷真的是被吓傻了。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丢过这种人?偏偏这女人怎么说也不听,到底还是让小二拿了好几个大纸袋子,把剩下能装的菜肴都装起来。虽然过了一天,但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坐在椅上看她装菜时那绝望的心qíng:这女人绝对是用这种法子来报复他,绝对的。
所以这会儿一听见夏清语这话,小侯爷立刻就勾起了那难堪的回忆,冷哼一声,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转身便回自己屋里洗浴去了:没办法,现在还要用这个女人给那老头儿治病,筛选疫症,就随她去吧。
因为qíng绪极度低落无奈,所以陆云逍连不远处的桑绿枝都没心qíng搭理,眼神都没给一个就走远了。这里桑绿枝方才回过神来,呐呐问道:“小侯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