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jīng辟而且言简意赅。他越看越吃惊,文章类似的注释几乎每页都有,小不忍则乱大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类简单易懂,但却内容深刻的注解密密麻麻的写满这本书,有的风趣幽默;比如,别看它是一条黑母牛,牛奶一样是白的。人丑不能怪镜子。有的警醒人心;瞒人之事弗为,害人之心弗存,有益国家之事虽死弗避。更有的读来让人心血澎湃;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一页页翻过,他越是看下去,越是觉得她不可捉摸,这样的胸怀,这样的抱负,天下,任她yù取yù求,杜轩格以前从来不喜这类权谋之术的书籍,翻都不曾翻过。此时他能坐在桌前,将一整本《国谋策》看完,不得不说是个奇迹,等他抬头看天的时候,夜幕早已降临……
她还没有回来,桌上的药已经热了凉,凉了热,他依旧坐在房里等她回来,幽暗的烛火淡淡的勾勒出他的身影,朗月清风,俊逸似竹,一双亮若星辰的黑眸中弥漫着一层黯淡的颜色,他不时的抬头看着屋外的雨,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如瓢泼一样哗哗的从天上浇下来,四下里静悄悄的,连小虫也听不见鸣叫,唯有哗哗的雨声,四周只是墨一样的黑,黑的如同凝固的墨汁一样,杜轩格心中有些焦急,她还在病中,这要再淋了雨可怎生是好……
他胡乱套了件油衣,拿起把油桐伞就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阿九从外面进来,一身湿淋淋,头发上还滴着水,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满眼都是冰冷的神qíng,看见杜轩格的打扮却不由的一愣,随口问道,“你gān吗去?”也不等他回答就直直往自己屋里走去。
“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你才醒来,身体很虚弱?你想生病吗?”他急急的追上阿九,不管她脸色多难看,就把手贴在她前额,却被阿九一把打了下来,“我也是大夫,不用你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可现在我是大夫,你就该听我的……”杜轩格也气急,怎么就碰上这么个拎不清的主,脾气也上来了,不管不顾就覆上她的额头,她的肌肤触手清亮滑腻,犹如凝结了露水的花瓣,柔弱的不堪盈盈一碰。他稍稍一愣,心神微微一dàng,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迅速把手放了下来。
“咳……”他很快回复常色,轻声说道,“别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使劲糟蹋,老了会烙下病根,就难治了……
阿九面无表qíng,眼中却闪过一丝yīn骛的神色:“还不走?”
杜轩格看到阿九面色不豫,知道此时不能再往刀尖上撞,转身便走,正要出门的时候,却停下脚步,“我一会再给你热一碗药来,不管怎样,药还是要吃……生气归生气,身体终归还是自己的……”
阿九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qíng略微有些缓和,却想到下午听到的消息,她一下子又恼怒起来。和亲、和亲!没想到他们的主意竟然打到她头上来,不过一日功夫,烈国以三十座城池为代价求娶乾国公主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朝野,荆国送公主和亲一事完全成了jī肋,慕容风铎竟然愿将以陇西做线,以南全部划分乾国,富庶鱼米水乡愿与乾国分江而治,倘若有了这样的粮仓宝地,乾国今后再无愁粮之苦,这样的代价只为一个镇国公主,若是传扬出去,以女子在这个时代的地位而言,不亚于天价。
再加上萧清言在酒宴上语出惊人,一时间传言四起,宫闱秘闻、小道消息层出不穷,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测接连出炉,充分体现出人的想象力是可以无限扩展的……
阿九坐在桌边,眉心拧成一团,这样头疼的事qíng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清言刚刚登基,朝廷已经经历一次大的清洗,虽说不敢有人直言辩驳反对,但是这样优厚的条件的确是诱人的肥饵,就算清言一力否决,可也不能置满朝文武于不顾,这就是上位者的无奈,嫁?她不甘!不嫁?就等于直接给自己扣了顶不忠不孝的帽子!这关乎到祖宗的基业和乾国的江山社稷,那些个文武大臣才不会管你当初是谁救了乾国,他们只关心眼前的利益,要知道当初没有阿九,他们现在已经成了亡国奴,哪里有今天国富民qiáng的盛况?可朝廷!就是这样肮脏的地方,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做了多少,他们都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