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转身回走的脚步在听到他轻声的自语时,不由的一滞,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杜轩格却定在原地嚅咽片刻,不一会就在阿九的冷厉眼神下宣告投降,“……要不是你自己扎的,谁有那么大本事给你金针刺髓……”
阿九皱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迷惘,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头顶,在碰到记顶时,顿了下来,自言自语喃喃道,“金针刺髓?封脑?……遗忘?”
杜轩格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有些恍惚的神色,“你不是……不是自己都忘记了吧,你昏迷几个月就是因为这金针入髓已深……你还真是医者不自医啊……”
雾隐、云翳他们从来不问也不说,他们只知道如果不是阿九自己做的,没有人能伤害她,别人不说是因为他们以为她会知道,她也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下意识避开昏迷这个原因,也不想去弄明白,只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大碍,可是这金针刺髓是她都觉得惊讶的事qíng,有什么事qíng让她宁可狠绝至此都不想回忆起来的,她心里错综复杂的感觉追得她有点透不过气来,揉揉眉头,转身去清理浴房……
杜轩格看着她一脸淡漠表qíng,心安理得的gān着宫女、太监做的活计,有些诧异的问她,“你不用奴才,至少这些活计不用自己做吧,你好歹也是公主啊……”别说她这样的地位,就算小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都不用gān这些个粗活。他卷起袖子夺过她手上的木桶,蘸着冰冷的井水,仔细的刷洗着。
阿九冷冷的扫他一眼,手底下拿过另外一只木桶刷洗,“佛曰,众生平等,人家做得?我做不得?公主?公主是个什么东西?”
见过那些个绞尽脑汁想当贵族的,没见过这种明明是金枝玉叶,却说众生平等的女子,他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该说什么,淡淡问了句,“你信佛?”
“佛?”阿九冷哼一声,“那个泥塑?他只会笑着看世人哭!”阿九眼底闪过一丝寒芒,语气也变得冷冽,“可是!我要笑着看佛哭……”
他心中骇然,本能的抬头看着阿九……
杜轩格不知道的是,当他多年以后,站在穹窿山脚下,抬头仰望山顶那白衣飘飘的绝美身影,他再次细细品位阿九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禁潸然泪下,她做到了!她真的让佛带着泪水笑看人间……
云雾山庄里的凉亭中,阿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在庭院里嬉闹的两只小猫,齐腰的浓密乌丝用一根银带松松的束在脑后,慵懒的美别有一番风qíng,她端着一杯清茶,唇边一抹淡淡的浅笑如冷月清辉,满庄的海棠花映着她眼底的幽光,无疑是一副美到极致的画卷,云翳远远就看到阿九坐在那里,却不忍心破坏这美好的画面……原来,她也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阿九感觉到身后的目光转过头来时,看到云翳眼里一闪而过的láng狈,浅笑出声,冲他招招手,“过来!”
云翳略微迟疑下,一个旋身跪在她身前,小心翼翼的将头靠在她膝上,有些哽咽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样,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赶我走……”
阿九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很多的少年此时却像个孩子一般依赖她,伸手揉了揉他碎碎的黑发,她喜欢亲自给他们剪发,短短的齐耳的碎发是他们最喜欢的发式,配上他们两个清秀的面容,可爱极了。
阿九笑容浮上嘴角,抚着他的头,轻声说道,“我不会赶你走,不会的……”
云翳抬起头,清亮幽黑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他猛的向前一扑,抱住阿九的腰,脸埋在她腿上,眼泪滑落,“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再也不会,除非我死!……”
阿九抱着他的头,轻轻叹息一声,“你快乐吗?留在我身边你会很快乐吗?”
云翳泪眼迷蒙的看着阿九,点点头,“很快乐,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会很快乐……”你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我为你生……为你死……
从云翳带来的消息来看,慕容风铎并没有跟她决裂到撕破脸皮的地步,绝谷在荆国的商行,酒楼等产业蒸蒸日上,越来越有荆国第一大财团的趋势,慕容风铎私下还授意当地官府不得为难带有巫南口音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