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定定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被凝滞住了,只是安静的看着chuáng上辗转反侧的人,她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在她的世界,没有同qíng,可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她心底缓缓滑过一丝淡淡的怜悯,都是站在权利巅峰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故事,可无论是谁,只要走上这一步,必定是荆棘密布的一条血腥之路,相对于在南宫离的关爱呵护下长大的她,自幼失去亲qíng的他的日子想必是更加难挨吧。
阿九缓缓的靠近chuáng边,看着梦中挣扎无措的人,莹白的手指犹豫着抬起,轻轻的伸出,几乎碰到了他的手,却又仿佛被烫到似的立刻抽回,这世上没有施舍的怜悯。
chuáng榻上的人猛地挣扎着坐起,刚从噩梦中恍然惊醒的战羽目光还有些茫然,他努力眨眨眼,看到chuáng前站立着的阿九,有些怔愣出神。她的眼依旧是极为冰冷的,她总是静静,冰冷淡漠的像个雕像,不,即使是雕像恐怕也比她多了一丝温度。
阿九刚想转身离开chuáng边,却被战羽有些急切慌乱的伸手拉住:“别走,好么?”她蓦的一抖,想要自他手中抽出手,却被他牢牢抓住。
说完,把面孔埋进了她的掌间,“对不起,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我保证。我只想跟你说说话。”战羽抬头望向阿九,燃起的烛火下,阿九的眼睛蕴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她垂眸,轻轻的挑起粉色的唇,展颜一笑。
她依旧冰冷着神色,可是那笑,仿佛是将她所有的冷戾尽数的剥了下来,露出内里,不同于往常。
战羽有些愣住,这样的她,并非是他所熟知的人。看着沉默的阿九,他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讨厌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自私、无耻、不择手段的男人吧……”
阿九一愣,不禁有些想笑,他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也许是从未向人倾诉过,在这寂静的夜晚,原本是藏在心里的语言也尽数怠尽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一直过着最下贱的生活,饿到受不了的时候,会去跟狗抢食物,母亲靠和人上chuáng换来的食物养活我长大,经常为了一口果腹的食物被别人打得东躲西藏,也许在那时候我学会了不择手段的抢来我要的东西,那会,我大概还不到四岁吧……”
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那是被压抑而压抑不住的痛苦。然后忽然紧紧地抱住了阿九,把她整个人都拥在怀中,心里火焰一般的希望燃烧了起来,仿佛要把她身上雪的温度,融化殆尽。
“我没有他年轻,也给不了你光明的爱,我生来就没见过什么光明的东西,我拿什么给你?爱我?我根本不去奢求,我只求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讨厌我?……咱们什么都不想了,就这么好好的,好好的,好不好?”他低声的喃喃自语,qíng绪很忧伤。
阿九的心有些莫名的发紧,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他的脸不知何时也变得跟她指尖一样的冰冷,但比那更冷的是他的泪,静静的从眼角溢出来后,凉的,阿九轻轻抬起他的下颌,四目相对,“感qíng是不能qiáng求的,不是付出多少就会有多少回报的,如果你愿意,会有很多人爱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战羽依旧用力的抱她着,嘶哑着声音道:“不!她们都不是你……”
他的声音有些迷茫,象是在问着他自己,“你那么冷酷,就象一堵没有缺口的冰墙,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什么,可是我能求你,留在我身边吗……”幽深的眸中却莫名的凄惨,愈是痛苦,愈是温柔,那样的纯洁哀伤,纯粹的没有一点杂质,超越了yīn谋与利益所能控制的界限。明知不可能,却依然盯着阿九的眼睛,只想看到一点点曙光……
然而,她的眼中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早上,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但天空已经染上了一片绚烂的紫色,启明星就悬在天边,在这华丽的背景下闪闪发光。
空dàngdàng的房间,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近到彼此都可以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他们的身高相仿,这样面对面的相视却让杜轩格有了沉重的压抑感,这大概就是双方气魄上的差异。
战羽毫不意外的看着来人,他早就知道那日偷换阿九也有他一份,他注视着杜轩格的一举一动,眼神越来越冰冷,越来越锐利,良久,战羽转身缓缓坐下,指了指身前的座位,示意他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