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凉津津的月光洒在她俊美绝伦的脸上,带着那么柔美的微笑,他不由自主伸出手,“阿九……阿九……我的阿九……”
那身影淡笑一下yù转身离去,南宫离重重忧惧的眼神紧紧缠绕着她,明明还在眼前,为何却觉得远在天涯,伸出手去抚摸那幻影,“不要走,阿九……不要……”
最后两个字哽在喉间,再也吐不出来。再吐出来的,是大口大口的鲜血,浓浓的血漫天弥地,眼泪,不受控制的蜿蜒而下,眼前,又一次的黑暗……
谷寒老人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男子,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们清雅如水的谷主吗?那个风采卓然的男子?那个武艺高qiáng,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巫南的年轻孩子吗?
红袖担忧的看着谷寒老人抓起南宫离的手腕开始诊脉,顿时大失惊色,又换了一只手再诊,脸上表qíng极为难看。
红袖心里一慌,急忙出口询问,“先生,谷主这病……”
谷寒老人原本垂暮的眼眸更显苍老,叹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巫南禁术,药石无医,如今已油尽灯枯,准备后事吧。”
红袖心里方寸大乱,六神无主,“不,不会的,一定有药医的,九少医术冠绝天下,肯定能医好的……”
谷寒老人蹒跚的走出门,苍老的声线划破红袖心中最后一点希望,“医者,医病不医命啊,这都是命,孽缘啊,孽缘……”
天阳三十一年四月,荆国宣启帝慕容宇文驾崩,时年四十九岁。
次年五月,夙王慕容风铎于临水皇宫乾华殿即位,改年号为宣文,大赦天下。
时值初夏,清晨。
弥散着淡淡龙涎熏香的屋子里,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手执一个巴掌大的huáng璃赑屃图案的印章把玩着。他微微仰着头,颈部与下颌勾勒出的曲线,有种妙不可言的风qíng。
“南宫九少今日怎么有空来朕……咳……来我这小庙了?”慕容风铎面带笑意看着坐在御书房安逸的品着茶点的阿九,从外面悠然踱着步走进来。
阿九回过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来恭喜王爷初登大宝啊,哦,现在该称您为皇上了。”虽带着笑,可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冰冷。
慕容风铎微微一愣,那样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jīng致的五官无与伦比,乌黑的长发如瀑似镜,这样的绝色人间罕有。这世上没有比他更美的人了……
“九少说的是哪里话,这一切都还是九少的功劳,九少的大恩大德,没齿……”
阿九放下茶盅,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说废话的,上次和皇上的协议可还做数?”
慕容风铎淡笑一声,也不生气,顺着她的话题接到,“当然作数,朕……一言九鼎。”
阿九冷笑一声,“我看未必吧!如今你连自己的位子都做的风雨飘摇的,你拿什么来一言九鼎?”
慕容风铎抿住嘴唇,神色黯然,想反驳却无从开口,只得委屈道一句,“君子不诛心……”
“难道你就这样做鸵鸟?头埋起来就看不到了?你真有出息!士族日益壮大,外戚专权,根深蒂固,牵一发动全身,士族根基一日不除,你的皇位一日都别想坐稳。”这些话从阿九口中说出带着一种让人憋闷的压迫感。
“那九少的意思是……”慕容风铎想了想,很谨慎的问道。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现在只有快刀斩乱麻!”阿九的眼中流转着异样的光,慕容风铎脸色渐渐凝重,这样冷酷的眼神,他以前似乎见过……
第二日朝堂之上,宣文帝的下手边,坐着一个白衣的年轻男子,面容美的惊人,却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众官员一脸诧异的表qíng相视询问,却没有人认识这个男子,他就那样闲适的坐在那里,连皇上都不时的小心打量着右下方。
众人看向男子的同时,正巧看见男子抬眼扫了一圈场中的官员。
不需要更多的解释,当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大堂时,朝堂上那群自视目空一切,天老大,地老二,他们就是老三的士族高官们的脖子上就像刚刚被一只最危险的毒蛇轻轻滑过,瞬间就刺激的他们全身寒毛倒竖,在这一刻,整个殿堂内的空气仿佛都要被冻得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