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灰意冷,生命力在一刹那枯萎如花。
密室里,面带暗金面具的冷电,换上黑衣金带的他,平添了三分的霸气和qiáng势,静静地注视着手中的一叠资料,修长的手指执着仲裁门刚刚送过来的资料,心底翻起了汹涌巨làng!
他一直知道,他的父亲不仅是朝堂里赫赫有名的战神,在江湖中亦有侠名,他自己就是父亲一手引进江湖的,可是,他从不知道,他那仪态万方的姑母,竟然也曾经是江湖中人,而且,名声比父亲还要响亮--独行女魔!
一个后宫最受宠爱的贵妃,却不是皇上心头最爱的人,她会怎么做?一个在江湖中以行事狠辣无qíng博得魔名的女人,不是丈夫心头最爱的人,她又会怎么做?
他敏锐的头脑想起来往事--醉huáng昏,听闻独行女魔曾经得到过一份,这个消息,就藏在仲裁门的毒药消息库里,前几个月为了查清尘儿身上的毒,他特意翻看过!
事qíng原来如此简单。
她分明知道尘儿是皇上的骨ròu,只是一直以为尘儿是男孩,一方面出于嫉妒,一方面又害怕皇上爱屋及乌,将皇位传给尘儿,所以痛下杀手,这些银丝杀手都是她一手培养--以独行女魔的名头,要培养一批暗杀的杀手,并不困难!
醉huáng昏正是敏贵妃当年无意中得到的。
怪不得,那天尘儿中了醉huáng昏,第二天他便被召进宫里,泼湿换衣,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试探吧?那时候,他特意转去了清梧宫,就是觉得有异,可是却不去深思,也许,是不敢深思。
密室门口,yīn影里出现一道身影,“门主,宫里三皇子请您过去,三皇子怕是,怕是不好了--”
“什么?”
见到辰王一身黑衣大步走来,气势慑人,一时之间,朔昀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自己叫他来的目的。
文掠天看到一地的血迹斑斑,也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到朔昀灰败的脸色,黯淡无光彩的眼眸,以及满地的纸张,心底顿时明白了原因,不由得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提放到榻上,顺手把上他的脉,又痛又惜。
“不管她怎么样,你明日就是要登基的人了,怎能如此糟蹋自己?”
朔昀微微苦笑,“登基?我登基还有意义吗?”
文掠天看着他,深邃的眸带着冷闪闪的寒光,“到了今日,先帝的孩子里只剩下了你,你不登基,难道让我天朝就此绝嗣?”
“……你不痛吗?一边是你心爱的人,一边是你最亲的人,你该如何抉择你打算如何抉择?”
文掠天的眸光清冷冷,像秋末早晨的空气,“她们早已选择好了,还等咱们来选择吗?”
朔昀登基,已是必然的趋势,他现在要想的,是她们,是否会放过对方,如果她们绝不放过对方,他要怎么做?
“我倒有个主意,让她们不再为难,让你也不再为难。”
朔昀淡淡开口,名利,权势,健康,在他心里,怎么及得上当初他们初遇时,她那回眸一笑,百花娇娆。
束发玉环被削断,一头青丝飞舞,白衣翩然,手执银色冷箫,默然站立路旁,微笑,任脚下开遍鲜血的艳花,任人命在面前流星般消失。
她看向掀帘的他,微微一笑,玉手上扬,做了个堵住耳朵的动作,他含笑依言,清湛如水。
那一闪而逝的美好时光,在朝野再次相见时被碰得粉碎,往事,就是如此不堪一击。
“不要急火攻心,你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你知道,若你有事,尘儿不会原谅自己。”
“她那么jīng明,恐怕这时候,也早已恨上我了。”
朔昀苦涩一笑,什么都不再说,文掠天为他推拿,输入真气,看着朔昀的脸色,第一次,后悔自己把事qíng做得太绝。
而此时,敏贵妃正在自己的宫里,难掩高兴地试着一套又一套属于太后的高贵礼服--她虽然很希望身上的礼服是属于皇后的,可是,皇后的礼服固然荣耀,又怎么比得上太后的礼服那么牢不可破?
虽然失去皇上,却终于盼来了儿子朔昀的登基,她很高兴,奋斗了多年,梦想终于实现,她相信,她的儿子一定能成为有为君王的!
她从一名江湖糙莽,终于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在得到的时候,她有些怅然若失,因为,她很明白,为了这份得到,她失去了多少,甚至,直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丈夫真心的爱意,她只收获了富丽堂皇的荣华富贵,这是她如今唯一能够抓住的,她庆幸自己的选择--要不然,她的儿子,如今最多只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江湖人,而决不能统掌这万里锦绣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