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穿着一身残破的黑衣坐在我面前,眼角还有未gān涸的泪痕,唇边还有红肿的牙印,记忆中那张线条柔和的脸孔,也变得棱角分明,像是被一种叫伤心的刀刻出来的一样。
看到这样的他,我后面两个字“恨你!”竟道不出口了。
“为什么!?”我伸手拿起枕头打在他身上,一边打一边哭着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小尘……”他抱紧我,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为我拢好散落的发,就像以前一样温柔。
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和第一次在雪地里一样的温暖。
“如果你一定要问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身不由己!”
一句身不由己!
什么都塌陷了,我哭了,为了流了那么多泪,原来还没尽!
这一刻,我终于懂了,恨再深,都磨不去心里的那份爱,那份依恋……
宇文楚天这四个字,到什么时候都占据着我整颗心。
爱也占据,恨也占据!
他轻声叹息,对我说:“萧潜已经安葬,萧家的人感念你对他一片深qíng,决定原定婚期不改,到时接你去萧家……完婚。”
我笑着点头:“好,这样很好!”
三年后的兰浣沙已经不可能再像宇文落尘那么蠢,一次次被他抛弃后还傻傻地去跟在他身后,甘之如饴地等着他施舍一点点qíng感,一点点温存。
我早已可以坚qiáng的面对所有人生残酷!
他不对我说过去,是想我在一无所知的qíng况下嫁给萧潜,我又何必让他知道我已经恢复了记忆。
一切就此结束吧,不提爱,也再不去恨,让一切都淡漠下去。
为了我和萧潜的承诺,也为了他和孟漫的爱qíng。
这场兄妹间的不伦之恋,从此终结。
“小尘……萧潜他已经死了,你……”
“我答应过他!”
宇文楚天还要再说话的时候,娘带着涣泠推门进来。
他看了一眼涣泠,起身坐在窗边避过涣泠的视线。
“沙儿……”娘坐在我chuáng边,转脸偷偷擦擦眼泪,才转过脸来道:“你真的要嫁萧潜?”
“是,请娘成全。”
“是娘的错,误了你的幸福,早知你对萧潜qíng深至此,我何必……”
“不,我很感激您……感谢您等我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沙儿?”
“娘,我的嫁衣准备好了吗?我想去看看。”
她皱眉看看我,表qíng比刚刚更担忧。“你今天休息一下,明日再去吧。”
“我现在就想去。”我转眼看向沉默的宇文楚天,“哥,你陪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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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上嫁衣,略施了些薄薄的胭脂,拖着长长的红裙摆,迈着最优雅的脚步走到宇文楚天面前。
我仰起头望着他,淡漠地一笑:“哥,我这样子美吗?”
“美!你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尤其是笑的时候!”
“萧潜也总这么说。”
他脸色骤然一暗,吸进去的一口气很久都没呼出来。
我坐在地上,把金银首饰拿出来在他面前一件件摆弄着。
“从我脑海变成空白,我便忘记了如何去笑,有时我会莫明其妙地到处走,总想找寻一样自己都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你……”
我没等他cha话,继续道:“有一次,涣泠带我去灯会散心,恰好遇到了刚得胜归来的萧潜。他和涣泠寒暄时听说我是她姐姐,当即一愣,却没有道破。之后,他便常来兰府做客,他总想引起我的注意,有时会讲很有趣的事,有时会戴着猪头的鬼脸突然间出现在我眼前,还请人给我演杂耍……可我从没看过他一眼,只会坐在芙蓉池边发呆,静静看着日升,日落。
半年后的一天,他刚从战场上回来,就来兰府见我,送了我一样他亲手做的礼物。那是一盏类似于跑马灯的花灯,上面jīng心地画着一轮轮光芒无限的太阳,点燃灯,让灯罩转起来,太阳就会一遍遍冉冉升起。他告诉我,这叫永不沉没的阳光,即便是黑夜,他也是我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