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小院,桃花树下,那个小小的冢,埋藏了怀熙少年的一生和怀惜的过去。留下的那个,绝对绝对不允许有人打扰逝者的安宁。
“你别走!”他激动的喊:“怀商!你来看看他!他是不是你弟弟!?”
李、怀、商?
另一人影,我抬眼看。
是个高高的男子,清秀,苍白,羸弱,神qíng惊惧而哀戚。
我微笑:“我不是李怀熙。”
他哀伤qiáng笑:“你不是,三月接到家信,说死了。”
我惑然,又释然。怀熙乖乖儿,不怕不怕,安心的睡。
“在下告辞。”
我轻轻一躬身子,快步离开。
“怀商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认你弟弟?!那样貌那声音那身材哪样不是怀熙?”
“……”
“李怀商你疯了!你疯了?你睁大眼睛看看!!”
“他不是!怀熙死了!”
“你……!!”
我迈开步子奔跑。
烦死了,正主儿都说不是了,你还坚持什么原则。
人啊,越想不开,越活得累。
天已经见黑,文之贤的帐房里有暖暖的光,百里悠和景言正吵吵嚷嚷,一个说你笨蛋鱼都不会钓,一个说都是你傻到处乱窜把鱼吓跑了。
我走过去搂着景言,把头深深埋在他的颈窝里。
“小晏你怎么了?”
没什么,看到你们这两个小傻瓜,人突然放松了。
那一点点的不安,也不愿意再想。
我果然真的是绯闻男主角,天生就是被纠缠的命?
“怀熙!”
我没好气的看他,妈的,赵瑞岚美人还在等我呢,你小子来扫兴。
“将军,你先放手。”
“你还记得我吗?”
他是个肤色微黑的年轻人,穿着中级将官的盔甲,生得并不好看,但浓眉宽额,很是有点威严。看看他的眼睛,心眼不坏。
“我是马仲源!隔壁家的马仲源!看着你长大的马二哥哥!”
我叹,什么马二哥哥,牛二哥哥,熊二哥哥,先改了你这驴脾气再说。
“我就说你虽然从小xing子便弱,也不可能说死就死了!怀熙,听哥哥的话,我知道你心里苦,但你不要记恨妇道人家,怀商他……”
“马二哥,我姓晏。”
“晏?……怀熙。”
“不是。姓晏,苏州人,我家隔壁,住的是一家姓王的。”
“你不是……”
“不是。”
他呆呆立着,慢慢红了眼睛。
“原来还是死了……晏小兄弟,你别怪我,我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信才……我知道你不是他,怀熙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人。怀熙,都是马哥哥的错,马哥哥帮不了你,只好眼睁睁看你去死……都是马哥哥的错……”
这个健壮的年轻军人,楞楞的几乎掉下泪来。
“马二哥,李怀商大人在哪里?”
有些事qíng,我要确定。
“李大人。”
我斜倚在营帐入口,冷冷的看他。我很怕麻烦,但事关怀熙死因,决不推脱。
只过了一夜,他的眼睛便深深的凹下去,头发蓬乱,脸色苍白如鬼。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他惊恐大叫,仿佛逆光站立着的我,是从幽冥dòng府、huáng泉深处逃出的冤魂。
李怀商,你昨天人前的冷静呢?
是不是我家怀熙晚上来叨扰你了?
还是你被你的记忆折磨了身心?
“李大人,”我施施然走近:“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我帮你唤大夫?”
“你不要过来!!你到底是谁?你是谁?”
他退到角落,一脸惊惶。
我的笑容冰冷:“李大人,怀熙承蒙你照顾了。”
“你……”
“我姓晏。”
“晏……晏……晏夫人!?”
“家母。”
“什么?!怀熙……”
“家弟。”
“不,不可能!!”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血红的眼睛里跳动着惊恐而震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