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今日看似心qíng极好,凤仪万千,端坐在含仁殿的凤鸾椅上,不时对着她身边的宇文楚天举起斟满杏花酒的琉璃杯,与他共饮。
含仁殿外的宇文护领了太后的懿旨,不疾不徐带了几个贴身的侍卫前来觐见,正撞见正好来向太后问安宇文邕。
这对堂兄弟见面,分外亲和,言谈举止中毫无君臣嫌隙。宇文邕亲昵地与宇文护并肩而行,像一家人一样,聊着太皇太后近日的身体状况,还感叹着太后饮酒成嗜,希望宇文护帮忙规劝太后,劝她能早日戒酒,以免伤了皇族的体面。宇文护也不推辞,俨然一副兄长的姿态应承着,声称自己自有分寸。
两人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进入了殿内。在太后面前,宇文护从不敢逾越,上前行了大礼,起身时目光也不禁多看了几眼太后跟前的宇文楚天。太后抬一抬手,示意他坐下,宇文护便和宇文邕同坐在一侧,不分君臣。
宇文护细细打量一番宇文楚天,正yù开口,宇文邕先开口道,“大冢宰想必在奇怪,为何此人会在太后的寝宫,陪太后饮酒。”
宇文护了然笑道。“若他只是一个来自中原普通男子,这的确于礼不合,如若他是太后的嫡亲长孙,便无可厚非了!”
闻言,太后忍不住笑道,“大冢宰果真是无所不知啊!”
“不敢!”宇文护起身略施了一礼,别有深意道:“恭喜太后找到嫡孙,咱们大周的江山社稷又多了个可以依托之人。”
宇文护此言一出,宇文楚天淡淡看了一眼宇文邕,他的脸上毫无异色。可宇文楚天深深明白,谈及江山社稷,皇上的心中未必毫无异动。
太后拉了宇文楚天的手,端起酒杯,缓缓饮了一杯,才道:“哀家确实高兴得很,哀家为先皇养了五子,走的走,去的去,留了一大堆的空殿,如今楚天回来,总算有个人可以陪哀家说说话,江山社稷自有邕儿cao劳,这孙儿只管陪哀家喝喝酒,解解闷就够了!”
宇文楚天当即敬了太后一杯。
见太后不多时便和几杯酒,宇文护想起宇文邕的jiāo代,向太后劝解道,“太后的凤体便是国体,就算有人陪,也该有所节制才是,正所谓: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
宇文护长篇大论,太后认真聆听,就在这“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场景下,宇文邕脸色一寒,突然举起手中的玉笏,从背后攻向宇文护的头部,玉笏碎裂,而宇文护安然无恙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宇文邕。“皇上,这是何意?”
宇文邕当即将玉笏砸碎在地,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几个黑衣人从房檐飞身而落,剑锋jīng准的刺向宇文护的周身要害。这次安排行刺的都是夜枭的一流高手,换做旁人必定立即命丧当场,而宇文护旋身而起,剑锋贴着他的手臂划过,只划破了他的衣袖。
几个黑衣人又再次围攻宇文护,宇文护临危不乱,一一化解了他们凌厉的攻势。
宇文护的贴身护卫听到了动静,冲破紧闭的殿门进来,他们都是宇文护培养的死士,武功深不可测,与夜枭顶尖的高手们搏命厮杀,也未见弱势。
殿内的人全都退后,乱成了一团,宇文邕被侍卫护着退到一边,而太后仍旧端着凤仪,自斟自酌,宇文楚天则冷眼旁观的乱成一团的厮杀,一动未动。
……
讲到这里,落尘忍不住打断他,问道:“你为何不出手帮忙?是想看看宇文护的身手如何,弱点在何处吗?”
宇文楚天淡淡道:“其实我最好奇的是夜枭派来的几个高手究竟师承何派,身手剑招到底有何jīng妙之处。”
“你……”她不禁感叹,“你这xing子,真是越来越冷得没人xing了。”
他仰头,也不禁感叹了一句,“有人xing,就不会刺杀自己的叔叔了!”
“……那后来呢?你出手了吗?”
“出手了。”
或许是不想她担心,他没有详细说生死之战的细节,只简单告诉她,在宇文护拼杀到体力有些不支,双方高手均伤亡惨重时,他出了剑。
宇文护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以逸待劳,在最后时刻才出手。最终,宇文护不敌,腿上不慎中了一剑,他顿觉全身麻痹,跪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然,面对着bī在他颈前的剑锋,他面无惧色,狂笑着对宇文邕道:“宇文邕,我有四个手握大权的儿子,我的兵马就在长安成外,今日你若杀了我,整个皇宫,不整个长安城都会跟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