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并非如此,我还有一个仇人,我心中清楚。”
“你如何知道的?”
“你头上有道绿光,绿得很,好像初chūn的嫩豆苗。”
“你娘头上才有绿光,你爹头上才有绿光!等等,你在背后摸什么?你从哪儿变出的弓箭?你你你……你要gān什么?”
“你能保证我she你的时候你嘴上不喊疼,心里也不喊疼吗?”少年红艳的面庞在半明半昧的天河中带着诡谲冷漠的yīn影,他语气哀伤,像是哄着他生前那些莺莺燕燕的小qíng人:“莫喊疼,你要是疼了,我也会疼,会很疼。”
奚山君抱头鼠窜,她在天河之畔施展不出一丝法力闪躲,身后的三连弩像刑天的斧一样寒厉劈来,“你玩真的?老子凭什么为了你这个小崽子不哭不疼?别she我发髻,我最烦人碰我的发髻,不准三连发!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我的相公啊,我那能吃能跑会笑会呆,食用暖chuáng两处受用的小点心哟,还没咬上一口这就无福消受了!”
奚山君的包子头上cha了好几支金箭,眼见就要变成刺猬,碰巧被在初云观夜观天象的地仙—紫金散人瞧见了,这仙人腾云而来,白拂尘化解了箭气,才惊诧地攥着枣衣少年的手臂道:“殿下缘何游走到了此处?”
奚山君瞧着一云皮的金箭,惊魂未定,麻衣拭了拭额上的汗,喘了好几口气,刚抬起头,就见紫金散人反手扣住少年的脉搏,厉声质问道:“何处鬼祟,借真龙身躯行此yīn私之事!何等荒唐,他又岂是你害得了的?吸他阳寿,损他yīn福,你又哪来的命数消受?”
阳寿?yīn福?真龙?
奚山君心中怒怕jiāo加,转了转眼珠,镇定下来,拂去仓皇逃走时衣袖上沾到的云气,诚恳地问道:“敢问仙家,这位公子可是真龙身?”
既是真龙身,便是苍天选定的人间之主。
紫金散人道行高深,瞧出了奚山君的斤两,朝她的头顶望去,答非所问:“山君好生手段、好生狡猾,短短三百年修为竟有万年法力。”
奚山君露出笑,慢条斯理道:“全凭机缘罢了。今日多谢仙人救命之恩。只是略有疑惑不可解。仙人既修逍遥道,不受二十四仙府辖,又何必理会些微闲人闲事呢?我眼前的小哥若是条真龙,又怎会在此时魂归天河?”
紫金散人伸出兰花手,念了句诀,便出来四个方士,一人握着一条金绳,将手握金弓的枣衣少年沿四角缚了起来。他只瞟了一眼奚山君,带着些微轻蔑扬声道:“我知山君听我此言,心中暗生妒意,酸若青桃,不过为着你那小夫君并非真龙身,无缘帝祚罢了。”
奚山君笑得唇角生了涡,“仙人怎知我那小夫君便无缘人君之位了呢?”
紫金散人眉骨险峻,忍住厌恶道:“妖邪小人,兴风作làng这些年头,未把你除去,只因天尊一片仁心,又兼有仙君背后为你求qíng罢了!你何等冥顽不灵,竟瞧不出眼前的殿下是生生世世爱民敬天修来的帝王命吗?他注定生生世世是帝王,与你那小夫君殊不相同!”
奚山君蜷紧了左手,脸上依旧带笑,“仙人是在告诫我,莫要再枉费心机。”
紫金散人高深莫测,云气中,眉骨显得益发高耸,瞧得出,真身应是虎láng牲畜类,他哈哈大笑起来,似觉得奚山君太过可笑,挟起枣衫少年,飘然远去,只留下一句再清晰不过的话:“你错了,我想对山君说的是,昭帝太子,从来没有当皇帝的命。他无福报、无此命。”
又过了许多时日,奚山君gān活gān累了,就坐在云层上,仰望着更遥远的天空,没有星星月亮,那里一片漆黑。她身旁黯淡的小星星轻声细语地问道:“奚山,什么是命?”
奚山君拿块脏脏的抹布擦拭它的身躯,许久,才吐出口气,温柔道:“就是任你万念俱灰死而复生,日夜不停绝望地哭泣,也依旧拿它没有办法的东西啊。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那样东西卑鄙地诱惑着你,背对着你却几乎笑得喘不过气,它对所有有资格得到它的人共享欢愉,共分秘密,一同看戏,看着你,而后转头告诉那些人,瞧,那个小傻子,也妄想得到我呢。”
小星星从抹布中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双黑豆一般的眼睛,缺心眼地稚气道:“那个道士就说你夫君没有那个命!你不要再费力气啦,还是去寻你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