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留意?”琉璃怀疑地转头看着裴行俭,雪奴那样的美人,他居然说没留意她的样貌?
裴行俭满面诚恳地道歉:“原是我考虑不周,下次若再见到雪奴,我一定好好留意,仔仔细细看清楚,看她是不是变得更美了,到底是哪里更美了,好不好?”
琉璃没好气地脱口而出:“不好!”
裴行俭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琉璃也醒悟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忙道:“你知道什么美不美的?自然应该让我来仔细看看。日后再画美人图,心里也好多幅底稿。”
裴行俭笑着理了理她鬓角的散发:“我怎么就不知道什么美不美的?我若是当真不知道,当年又怎会认定了就是你?”
他难得这样甜言蜜语,琉璃虽然晓得自己如今这蜡huáng浮肿的模样着实美得有限,心里也是一甜,正要说话,外头却传来了小米小心翼翼的声音:“阿郎,娘子,燕姊姊来了。”
“阿燕?”琉璃好不纳闷,阿燕如今是三天来诊一次脉,按理是明天过来啊。
裴行俭抬头应了声“请她进来”,又回身扶着琉璃慢慢躺下,低声解释道:“我听阿阳说没见着你,就让他去请阿燕了,总要看看才放心。说起来,阿燕倒是前阵子刚见过雪奴两次。”
琉璃顿时来了兴趣,转头见阿燕已进了门,忙抬起脖子问:“你前阵子见过雪奴?怎么没跟我说过?”
阿燕吃了一惊,抬头看了裴行俭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才笑道:“娘子也知道今日的事了?”突然又拍了拍自己额头,“我早该想到的!阿景是老实人,怎么想得出那些话来?”
琉璃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阿景老实?有其主必有其仆,自己虽然教了他几句,可那扮猪吃老虎的临场发挥可不是自己教得了的!不过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上面,直催阿燕:“你是什么时候见到雪奴的?”
阿燕坐了下来,把当日发生的事qíng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又笑道:“昨天刚刚听人说起这桩官司时,我还吓了一大跳,今日过去一看,才晓得雪奴原来是在帮阿郎办事,我家那呆子在她那里救治的病人十有八九就是金大郎,亏他还守口如瓶得什么似的,怎么说都不肯透露一句!”
裴行俭负手站在一旁,听到这里解释了一句:“你也莫要怪他,最早是我跟他说过一声,凡事听何家人的分派就好。”
阿燕“喔”了一声,心里对韩四的不满略减,却还是有些不解:这事的确gān系重大,可既然是阿郎安排的,雪奴为什么还要这般拐弯抹角?她是信不过自己?琉璃却忍不住羡慕道:“看来她是真的打算去西域了,长安虽然时有胡商来往,在那边生活过的长安人却不多,难怪她愿意找你打听。”
这倒也是……阿燕心思还未转过来,裴行俭已对琉璃道:“你还是赶紧让阿燕把脉吧,在县衙看了这么久热闹,一路颠簸的,脸都白了,还愿意打听这些闲事!”
阿燕顿时吓了一跳,看向琉璃的目光里便带上了紧张和责怪:“娘子你……”
琉璃忙截住了她的话头:“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再不这样了!”说完便闭目装死,只觉好生无趣:阿燕这次也被裴行俭传染了,总是大惊小怪的,是生怕自己不够紧张吗?
阿燕叹了口气,低头凝神细细诊了一遍才道:“还好,娘子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累着了,这两日多躺躺就好。”
琉璃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裴行俭却是松了口气,想了想才对阿燕道:“有些事我没有太过问,不过雪奴临行前曾在信里提过几句,说是以你和韩四的人品本事,不该再为生计所累,她在长安还有一处药铺,叫念慈堂,旁人都不知道底细的,以后想请你们多多费心。”
阿燕愣了一下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不由“腾”地站了起来。裴行俭摆了摆手:“雪奴的意思是,这处药铺生意虽还过得去,因初衷是要为她母亲积福,好些药材要舍给病坊,这负担也是极重的,你们若觉得吃力不讨好,她也不敢qiáng求。大约过几日自会有人来找你们,你们接或不接,到时与他们分说清楚就是。”
阿燕站在那里,脸上满是踌躇和迷惘,半晌才道:“我、我再想想。”
裴行俭点了点头,无意多说,阿燕却有些坐立不安。琉璃只能劝她回去与韩四好好商量,待她一走,便忍不住问裴行俭:“那念慈堂,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