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姜先说的许侯想从中谋利便合上了。
女莹续道:“咱们家里的事儿,他们知道得也不清楚,我爹和你爹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了。”这个“咱们”是与卫希夷讲的,卫希夷面上略显黯然之色,道:“咱们回去了,总能打听得到。”
“嗯,”女莹又说,“荆国那里,我猜是遇到了难事。据说,荆人也有流亡之人,面容愁苦,衣着黯淡。”
姜先忽然问道:“荆伯有几个兄弟?几个儿子?国内大族有几个?重臣几人?他离国几年?回来不曾?新占之地,分与了谁?献与王的领地,又出自何处?”
这又要如何得知?其时讯息难通,想当年,中土也只知道有一个南君,娶了许侯的女儿,其余之事也是一概不知的。南君那里,只知道姜先是唐国公子,连他有没有亲兄,有几个兄弟,也都搞不很明白,直到见了面,才弄明白了一些事qíng。
再者,七年过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又有多少孩童降生。荆伯是领兵向南的,烟瘴之地,又是征战,参与者皆是jīng壮。为立功劳、抢战利品,多少人冲杀在前,他们要么是一家之主,要么是有勇力士,一旦死去,对局势必然产生影响。
即便知道南下要与荆国打jiāo道,想做足功课,也不能够如想象中那般,万事皆在掌握中的。
卫希夷仔细回忆了一下,道:“老师故国在东方,与荆国还算近,据他所言,荆伯有子七人,嗯,活下来的有七个,兄弟活下来的有五人。依赖之臣么,有两武一文。”其余的,她也就不知道了。传递信息真是太难了,尤其是这种经常变化的信息,还不如山川地理好记呢。
直到此时,庚才说了一句:“荆国不乱也没有关系,不会让它乱吗?”说着,轻飘飘地看了姜先一眼。心道,你到了荆国就要停下来了,给你找点事做,也好拖着荆伯的后腿,越乱,我君才越好从中取事。
姜先不因她这眼神而生气,沉下心来,点头道:“不错,有人便易出纷争,没有事,也可以给他们找出些事来。”他心里已经想了许多办法,比如游说,比如教唆,比如收买,比如挑拨……
咳咳,这些不太光明的心思,现在就不必讲出来了。姜先很正经地对庚一礼,郑重地道起谢来,弄得庚心里越发警惕:这唐公,确比少时长进了许多!
打心眼儿里,姜先是不想与卫希夷分开的,他的计划里自己到荆国转一圈儿,搞点事,给申王有个jiāo代,就可以撒着欢儿跟着卫希夷南下了。在卫希夷面前,他还要表现得像是一个勤勤恳恳认真做事的好国君,认真说,对,没错,我一定要搞出点事来QAQ
不想再提这个伤心的话题,姜先狡黠地一笑:“如今在许国,你们就没想过让许侯也帮点小忙么?”
女莹一挑眉:“此话怎讲?”
姜先慢悠悠地道:“许侯也存了你若成事,再从中取利的心思,怎么能让他白占便宜呢?”
卫希夷眼睛一亮:“没错,南下,只带蛮人,不要作用他派来的人。”
“有粮糙衣甲,我就收下了。他从我爹手里弄了那么多铜锡……”分一点,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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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许国离开的时候,在姜先的撺掇之下,女莹毫不在意地通过向许侯哭诉、许诺等等手段,打许侯手里掏到了一些粮糙、驴马、兵器。直到看不见城垣的影子,卫希夷才笑道:“哎哟,许侯这回算大方了,这些物什,比二哥给的也不少了。”她说的二哥,是息君成狐。
女莹的些别扭地凑近她,两人的坐骑几乎要连成一体了:“那个,希夷,你有没有觉得……唐公对你,很不一般?我外祖是什么样的人,你看不出来么?如果没有唐公从中周旋,他不会给这么多的。唐公,是看你的面子。”
卫希夷眨眨眼,迟疑地道:“大概……吧?”
女莹摇头道:“虽说他现在,比小时候看起来靠得住了些,可我觉得……他的心机也有些深呀,你要小心。嗯,以后,咱们不要领他太多的人qíng,我怕他要你还。”她嗅得出来,姜先身上有一种同类的味道,为君之同类,七窍玲珑心里至少有一窍是黑的,他或许有gān净的心眼儿,可谁能保证他是用这个gān净的心眼儿来装希夷?万一用黑的那个来装呢?她不许这样的人盯上自己的朋友,对自己的朋友用心机。又或者挟恩图报什么的!绝不许!宁愿自己挣扎得再辛苦一些,也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