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_作者:我想吃肉(44)

2016-12-02 我想吃肉

  容濯赞许地道:“不错,公子也发现了?南君妻妾子女,相貌不同——有的便是蛮人的相貌,有却不是。他们的打算,也大约如此。”任续道:“我看南君之母是蛮人,他的妻子却不是,婆媳二人,很有文章。”

  这一点达成一致了,姜先问道:“不知内乱何时爆发?”

  容濯捋须眯眼:“看天意了,南君未必没有察觉,能不能腾出手来,就不一定了。累年征战,收获的不止是土地、奴隶,还有仇敌。想想奚简,想想荆伯,这是外患。母、妻不和,妻妾不和,儿女不和,这是内忧。端看在南君将这些压住之前,有没有大事发生,若是没有,南君势成,连王也不能小觑了他。若有大事发生,激起内忧外患,南君危矣。”

  任续道:“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咱们怎么走?臣方才听南君对公子所言治国之道,也有些可取之处,说来南君尚未负我等,如此一走了之,是有些不妥。然而公子年纪尚幼,南君又有不一样的心思,此地又将生乱,留下是为不智。还是速速离开为妙。日后南君有难,再报答他就是了。”

  姜先道:“可否行前提醒南君?”

  容濯微笑道:“可。”

  任续问道:“如何脱身?”

  容濯竖起食指:“一、伪称出游,不辞而别,或者先搬出王宫,住回馆驿之内,这样有些不够光明正大,且不知南君是否会阻拦,”将中指也立起,“二、虚与委蛇,携妻北归,”再立起无名指,“三、回到馆驿,趁乱出奔。”

  “携妻?”

  容濯含蓄地道:“身在险境里立下的誓约、被bī迫立下的誓约,是天地神灵都允许反悔的。”

  姜先垂下了眼睛,问道:“老师,我必须娶国君之女吗?”

  容濯沉思了一下,缓慢地解释道:“公子可知,为何国君和国君的儿子,都要娶别国君主的女儿吗?”

  “互为援手?”

  “为什么能做援手呢?”

  “因为能帮得上忙?”

  容濯有些欣慰地微笑道:“因为qiáng大,彼此有帮助对方的必要。”

  “嗯?”姜先微有不解,郑重地道,“还请老师细言之。”

  容濯道:“公子不是必须娶国君的女儿。”

  “先生与母亲说的时候,并没有这样说,我记得,你们说的是,要与我匹配的女子,国君的女儿。不是吗?”对这些,姜先记得很清楚。

  “世间一切的生灵,哪个不喜欢美丽而qiáng大的同类呢?努力做qiáng者,与qiáng者为伍,征服弱者,便拥有一切。不是必须娶国君的女儿,而是要与qiáng者为伍。qiáng者,迟早会成为国君。国君,通常都qiáng有力,自己武力欠缺,也会有猛将qiáng者为他所用。所以,不是必须是国君的女儿,但是必须是qiáng者。qiáng者的儿女,通常也不会太弱。若一味追求国君之女,会走入歧途。若是一味放弃国君的女儿,就是走了相反的路。”

  “什么是qiáng者?”能拿到我们求之不得之物的,算qiáng者吗?

  容濯斟酌着口气,郑重地道:“身体qiáng健的、富有智慧的、拥有财富臣仆的……都算qiáng者。qiáng而有力、拥有智慧,就能获得国土和臣仆。没有qiáng壮的身体,可以用智慧和财富来弥补。相反,如果没有智慧,空有qiáng壮的身体,不但守不住财富、吸引不了臣仆,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健壮的奴隶而已。如果有一样必须要抛弃的,就先抛弃财富,再必须要抛弃,抛弃qiáng壮的身体,要保有智慧。”

  “我的妻子,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我喜欢的人,再qiáng大,不能给我带来快乐,岂不是要痛苦一生?”

  容濯表qíng愈发严肃了:“公子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姜先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有我所没有的,能得我求之不得的,危难时出现在我身边救于我水火的,在老师眼里算qiáng者吗?”

  容濯捕捉到了这细微的表qíng,了然地笑了:“公子长大了。只是仙人难求,没有一个仙人愿履凡土。”

  “算吗?”

  “算。”

  姜先居然松了一口气,反正仙人什么的,全是他编的!他还没想明白自己对长辫子有什么想法,但是对“妻子”的概念却是十分明白的。大概正如容濯所言,作为统治一国的国君后裔,qiáng势的基因是被刻到姜先的骨子里的,他更有着一种野shòu般的直觉。不管怎么样,先确定将这个位子空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