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_作者:我想吃肉(70)

2016-12-02 我想吃肉

  大祭祀换上了深蓝土布为底、绣满了奇异色彩花样的礼服,赤着脚,数副脚镯上的铜铃一起发出嘈杂的声音。木刻染色的面具,花纹十分有冲击力。用黑、红、白三色布帛裹头,由色泽鲜艳的鸟羽装饰四周的巨大的头冠以青铜为胎,顶心正中铸着一只金色的鸟。

  一长一短两支手杖分握在左右手里,长的一支以木为杆,外裹金箔,杖头也是一只鸟,短的一支裹着银箔,杖头却是一枚骷髅头骨。随着大祭司的舞步,两支手杖在空中划出诡异的痕迹,火光映衬之下分外刺眼。

  周围是十二个同样穿着祭服的祭司,七女五男,花纹与装饰比大祭司略少些,手中各捧起一只镶金嵌绿松石的头骨盏,将内中装满的甜酒祭与祖先神明。

  这只是一场小型的祭祀。南君两个年长些的儿子面上露出真诚的笑意,这些年,他们压抑得有些狠了。或许可以看出来,怎么样对这个国家更有利,然而母亲们的遭遇却不能不令儿子们愤怒!尤其——我们抛洒热血征服疆域、获得封地,而同一个父亲的兄弟,却只因为“王后所生”就站在大家头上、享有功果?凭什么?!凭他那个连做梦都想让别人跪在她脚边的母亲吗?

  笑话!

  太子庆现在甚至不在国内!从小,太子庆就像那个做作的北边女人一样,凡事都要得到比他们多、坐得比他们高、站得比他们靠前。可长兄战死疆场,他却跑到许国去了!这个娇嫩的男人,他们甚至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兄弟!

  如何能服?

  如今好了,苍天也看不下去了,兄弟二人,莫名欣喜。摘下金饰往火堆中敬献的动作也格外地有力了起来。

  一场祭祀完成,大祭司双目闪烁,对南君道:“与天地神灵对话,天路迢迢,是需要时间的。”

  南君沉声问道:“要多久?”

  大祭司作势估算了一下,问道:“王之前用了多久?”

  南君的脸黑了一下,闷闷地道:“不过二十几天。”

  大祭司微笑道:“我只要一半的时间,最多十五天,在这十五天里,祭祀的事qíng,要听我的。要止雨,需要举行盛大的祭祀,要奴隶,要牛羊,这些王应该都知道的。”

  “金银财帛,随你取用。”南君作出了承诺,心里沉甸甸的,又想快点将bào雨止住,又不想是因为旧式祭祀的功劳而止雨。心里却又泛起了一丝不安:难道真的是因为二十年来不断地削弱旧有祭祀,才会有现在的bào雨不止吗?

  大祭司将南君凝重的表qíng看在眼里,心中微叹:你现在知道怕了吗?晚啦。如果早些这样,咱们何至于走到这一步呢?哪怕你没有畏惧与敬意,如果答允了你母亲联姻的要求,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呀。

  人在占尽优势的时候,总是会格外的心软,大祭司也不例外。

  轻叹一声,大祭司道:“王,那便开始准备吧,我要六百个士卒,搭建祭坛,新的王城,可没有原本的大祭坛啦,”建成以后,它会万载不衰的,“还要三百个会击鼓和chuī笛的人,围绕王城行走奏乐。”

  第一步,先动起来,将城内的人心扰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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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君答允了大祭司的要求,郁郁地回到了王宫。大殿的一角,女莹与卫希夷两个坑货正高举着木刀咔咔地卖力劈糙人。能够看得出来,卫希夷的力道更大,出手更狠,女莹也不甘示弱,两个小女孩儿十分符合北方文明社会对她们的评价——野蛮人。

  利落的劈砍看得南君心旷神怡,压抑的心qíng也好了许多,笑着鼓掌:“好好好!就是这样!”

  看到他过来,两个小姑娘放下了手下的木刀,南君摇头道:“不对不对,杀敌的时候,谁都不能令你们放下手中的刀剑,除非敌人死绝,否则国君也不能让勇士住手。能杀死也不杀的敌人,将会是勇士的掘墓人。”

  卫希夷有一丝迟疑,勇敢地问:“可是师濯不是这么讲的,今天才讲的,对敌人适当的宽容,可以使自己少流血,也能将敌人收伏为己所用。不是吗?”

  南君大笑:“什么样的敌人可以不杀,什么样的敌人要杀呢?如果你正在杀必杀必须杀死的敌人呢?让你停手,你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