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塔_作者:公子欢喜(34)

2016-11-27 公子欢喜

  不带半分邪念的道士蒙了,歪过头呆呆地想,继而恍然,煞白了脸倒抽一口气,像被蛇咬了一般,撤回手飞也似地往榻下跳。

  他双脚没着地就又被敖钦揽了回来。心qíng大好的男人把他按在怀里「哈哈」笑个不停:「你急什么?我会跟希夷讲,不是你迫我,我们是两qíng相悦。」

  羞愤的小道士埋头躲他轻làng的调笑,恨不得一头碰死在墙边。

  笑够了才罢手,他讨好地掰过小道士的肩膀,脸挨着脸说悄悄话:「饿不饿?希夷已经睡了,我去给做好吃的。」

  道者抿紧了嘴,瞪圆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剜他,扭着身子往后退。

  敖钦又是笑,见他越往后,便就凑得更紧。一退一进,从卧榻的这头移到那头。被bī急了的小道士紧紧靠着墙根,目光炯炯似被láng撵到悬崖边的鹿。敖钦叹口气,探手抚上他的脸,「吧唧」一口亲上他另一边的颊:「蠢道士,我还真能吃了你不成?」

  那晚的小道士很乖,敖钦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热莲子羹。」

  他就果真依言跪坐在榻上,散着发,肩头披着敖钦的长袍,额际不染半点俗尘,眼底不见一分浊色。黑漆漆的屋子里,仿佛周身晕了昏huáng的光,华光莹莹,如林间的竹山中的玉,如供桌之后的尊者莲座上的仙君。

  气息失了平稳,他端一碗莲子羹掀了碧色门帘跨进来,一错手,汤汤水水洒了半碗。

  小道士偎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猫一般将余下半碗咽下。他心满意足地看着,末了时,一低头,猎食的鹰一般叼过他粉色的舌。甜的,比冰糖更甘甜,比莲子的清香更多一分馥郁,隐隐的苦涩是未摘去的莲心。

  他指给道者看窗外的下弦月,弯弯一道,船儿般两头尖尖,刚好挂在降魔塔怒冲云霄的飞檐翘角上。原来已经到了月末,再过三日连这仅剩丁点的月华也将被苍蓝夜空吞尽。而到下月月初,星河间皎皎又是一弯新月。

  「小道士,你走不了了。」他突兀地开口。

  不明所以的道者疑惑地转头看他。敖钦笑着,低头又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额头抵着额头,qíng话绵绵:「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待你的,真的。」

  如许温柔耳语,如许耳鬓厮磨。小道士,你看我是否开始有些酷似那个「他」?「他」一般温柔如水的目光,「他」一般和煦如chūn风的笑容?

  放心吧,我会比「他」更好,千倍万倍的好。

  夜深沉,敖钦看着小道士的眼,以及,小道士眼中的降魔塔。

  希夷跑来时,敖钦正在房里弹琴。

  「无涯病了。」好似进他的房是天大的污秽,凌波仙子般冰清玉洁的上仙只肯站在门槛外。

  敖钦焚了熏香,坐在珠帘后断断续续仔细研究着琴谱:「是吗?那就去个请郎中吧。」

  希夷的笑声透着肃杀:「你觉得,这是寻常郎中看得了的病?」

  敖钦却在心里暗暗吃惊,早知隔一道错落的珠帘就不用看到希夷的脸,聪明睿智如自己,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

  「病了就该找郎中,否则,等到病入膏肓就来不及了。或者,你想眼睁睁看他死?啧,希夷上仙,你的慈悲心去哪儿了?」他几乎能听到希夷握紧双拳,骨节所发出的「啪啪」声响。

  凛然不可侵犯的上仙口气逾见yīn沉:「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呵呵」地笑,将指下的琴弦轻拢慢捻,侧首听泠泠的琴音悦耳似今chūn第一场细雨的叮咚:「笑话,在你希夷的眼皮底下,我能做什么?赶紧去找个郎中来看看吧,城北回chūn堂有个huáng郎中,听说专治疑难杂症。叫希夷上仙束手无策的病,兴许他能治好。」

  「你在莲子羹里放了什么?」

  真细致,不愧是希夷,稍稍回想就能看出破绽。每日一碗莲子羹是他对小道士必做的功课。敖钦终于拿正眼看他:「他好清淡,我怕冰糖太甜,换了别的。」

  如果不是身在此城,恐怕他早死在希夷剑下。敖钦一派温和地对上他的眼:「不碍事的,一场小病加之先前的长途劳顿,让他好好躺在chuáng上静养两日不是很好?」

  他闭上眼似陶醉在自己所奏的琴声里:「难得本君想好好尽一次地主之谊,上仙还是不要同我争功为好。」

  帘外的上仙一字一字似从牙关里蹦出来:「你想留他多久?」

  「直到我放手为止。」他嗤嗤地笑,张开眼看希夷铁青的脸色,「可是……你说,本君还会放手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