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七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一句回答几乎半条街都听的见,“酒醉于花丛林荫下,我家非是卖酒,自是卖花的!”
白衣文士似是十分懂花,略略打量门口娇艳盛开的花,道,“我见这些不过是寻常花糙,莫非店中还有奇花不成?”
婆七也不答话,转身朝屋里挥了挥手。
人群开始越聚越多,纷纷翘首张望,期待能一睹名花之姿。
婆七闪开身去,屋内走出八个黑衣剑客,前面四个人手中均托着一盆植物,却也不是什么名花,而是小松,但见那株小树薄片结扎,层次分明。五株栽于一盆,如莽莽丛林。松上没有树皮,huáng褐的木质luǒ露在外,苍古意趣,枯gān枯枝与茂密的枝叶相映生辉,似是入林荫深处,而六月忘暑。
第二盆是一株梅花,此时不是梅开季节,那梅花枝gān苍遒,被种植在一只细长的四脚盆中,扭曲的枝gān弯下,宛如一只垂首饮水的鹤,姿态优雅,钟灵毓秀,便是现在也能想象,它开花之时必然是可堪入画的美景。
接着第三盆第四盆,均是宛如现实版的水墨画。
“分明是普通的花树,却是别有一番风韵啊!”白衣儒士叹道。
这一叹,正是所有人心中的感慨,而当前面四名剑客闪开身之后,后面私人一起抬着的大陶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那盆上盖着一块月白绣花缎,将景物罩住,只露出低下灰褐色的土陶大花盆,一时间,众人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纷纷要求观看盆中景物。
婆七朗声道,“诸君,这些盆景是要送与景福楼的,若是各位感兴趣,不妨一同前去。”
这些人大多数也都本要去景福楼的,自然是附和着,随他们一同前去。
那名白衣儒士凑近婆七道,“好汉,你家可还有这些东西?”
“我主是做卖花营生的,自是有的。”婆七答道。
那儒士抚须笑道,“甚好,甚好,回头我便过来买几盆回去,你定要为我留一留。”
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的,好不壮观。
花境的斜对面便是景福楼,此时是巳时(早上九十左右),正是景福楼上客的高峰,一大群人朝这边来,吓得门口负责考验答题的小厮一溜烟的跑进内堂,去叫掌柜的了。
待到一众人来到景福楼门口,那掌柜的已经出来。
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儒士,面白黑须,双眼狭长,可见年轻时也是一名俊逸非凡的男子。他名是繁趋,乃士大夫繁行时的胞弟,颇有行商的天赋,可是繁氏乃是耽美书斋,自是不许他行商,所以便帮其兄打理景福楼。
他见来人中竟有九名剑客,且为首的汉子姿貌不凡,也不敢怠慢,叉手道,“景福楼乃是我兄繁行时所设,只供士子相聚之所,不知阁下这是何意?”
婆七也有些尴尬,这么多人倒是像来闹事的,他本是奉白苏之令,择巳时人多,把这几个盆景送到景福楼来,以引众人瞩目为要,谁知竟有这么多人先聚到花境门前了。
婆七叉手道,“繁先生误会了,我主在贵楼对面设了一家花店,今是特令在下送见礼。”
繁趋略略放下心来,白面上始终挂着微笑,“多谢,不过,景福楼的规矩不可破,阁下既然为送花而来,那便答上一题吧。”
婆七没想到来送礼,还被别人摆了一道,不过幸好白苏有先见之明,心中顿时对她又多几分敬佩,当下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繁趋,“我主择赋诗之题,此乃我主的答案。”
众人惊讶的长大眼睛,这题目还没出呢,怎么答案就奉上去了!花境之主是如何知道出什么题目?
繁趋也是怔住,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那张纸,打开之后,看见几行清秀却极有风骨的字,面上惊讶更甚。
围观的人群被他这种表qíng弄的更加抓心挠肝,好些人已经忍不住叫道,“繁先生,快些念出了,让我等也听一听啊!”
繁趋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大声念道,“君不见,huáng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