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的儿子。”那人似是自语,语气中带着淡淡伤感。
顾翛小心戒备,“你是何人?”
“禾列。”黑袍人说完自己的名字,忽然神qíng转为愤然,“烛武这个合该遭劫的家伙,我好心好意的将阿芷的遗物送来与他合葬,没想到他居然在此处设了巫阵把我困在这里十八年”
如果白苏在此,一定知道禾列这话究竟是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说好心送妫芷遗物过来不假,但恐怕更多是觉得妫芷为烛武而自裁,心中怨恨不甘,特地来刨人家坟墓的结果误入巫阵,但自己个儿巫力太差,出不来了,便将所有罪责推倒旁人头上。
禾列一向喜欢顶着温柔令人如沐chūn风的气质,去做一切令人发指的恶事,今日肯出言提醒顾翛,全然因为他是妫芷曾经用了心思去保护的人。
顾翛虽然隐隐觉得禾列的言辞不尽实,但毕竟受了人家的提醒,他这个人,一向不怎么喜欢欠人qíng,“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么?”
禾列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副和和气气很好说话的模样,“无,我在此处过的不错,且这世上怕是在也没人能帮我了。我的巫命只有五十年,算算时日,也没几日好活,倒是你……红鸾星中隐带煞气,可需要我帮忙?”
“煞气?”顾翛心中一紧,禾列既然一眼就能看出他眼下的烦恼,说明多半是确有其事。
“罢了,你这煞伤不到自己,也无需做些什么……唔,阳气盛?原来你心慕的那人是个男子……”禾列絮絮叨叨的自语,也不再理会顾翛,慢悠悠的转身离开。
“禾先生”顾翛很想问许多问题,陷入恋慕之人,往往都喜欢问一些与智商不符的傻问题,做出一些与智商不符的傻事儿,这是旁观者永远无法理解的。
如白苏,自负聪明,也曾做过几件没脑子的事儿。
而爱qíng不仅仅会令人变得愚蠢,亦会令人变得冲动盲目。
许多人在变得盲目之前,对于爱qíng,还有过理xing的思考,而另外一些人,尚未思虑qíng爱为何物时,便已经懵懵懂懂的陷入,两者对比,显然后者更傻一些,顾翛便是属于后者,典型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禾列来的突兀,走的莫名其妙,仿佛他出现只不过是为了提醒顾翛一句,没有多少叙旧的心qíng,也显然,他与白苏都没有什么qíng分可以叙,同顾翛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一阵夹带这白色雪瓣的风chuī来,冷香幽幽,顾翛伸手接住几瓣,细细一看,原来眼前漫山遍野的白色并非是雪,而是某种花。
据说妫芷降生之时,下了六七个月的雪,不知道,这样壮观的美景是不是她达成夙愿的证明。
顾翛站了一会儿,便下山去了,这一趟巫殿之行,似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似乎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却又似是什么也不知道。果然玄乎的很。
又是一夜辗转无眠。
第二日天还未亮,顾翛便匆匆进宫拜别了顾风华。
出宫之时,遇见了顾子之的车架,随口寒暄了两句,顾翛便上马离去。
不久后,城中的主gān道上便陆陆续续的出现了许多顶轿子,朝中官员开始上朝、点卯了。时至此,除了顾风华和顾子之外,无别人知道安国亲王离开,天大亮之后,还有许多人携礼拜访,自然也都是无果而归。
官道上,一人一骑,黑马玄衣,宛如闪电一般绝尘南下。
顾翛想到不日便可见到那个人,心中便是一阵雀跃,随着骏马一路狂奔,他的心qíng也越来越好。
可是,老天偏偏要与他作对似的,在距离新平还有十几里路时,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顾翛本想冒雨赶路,可似乎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因此不得不找个地方躲躲。
顾翛一边策马,一边留意道路两旁,行出约莫两里路,便瞧见了一处简陋的茅棚,附近只有几亩良田,大概是农家看瓜田用的凉棚,建在官道旁边,瓜熟季节,可以顺便在棚中出售新鲜的瓜,一举两得。
此时瓜秧子才长出不久,棚子里自然也无人看瓜。
顾翛牵着马进凉棚时,浑身已然湿透,躲不躲也没有太大区别了,顾翛打算待马歇一歇,吃些糙,然后继续赶路。
大雨磅礴,遮天连地的雨幕,一丈开外看不清景物,天空压的很低,仿佛站在屋顶伸手便能够着,忽然天空一亮,隐隐能瞧见乌云翻滚,一道刺眼的闪电宛如撕裂天空一般,在云层上划出几道曲折凌厉的光线,刹那间,天地都泛着一种苍白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