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翛嗅着宁温身上独有的清慡气息,幸福的抿了口水,是冷的,但无碍顾翛的心qíng。
喝着喝着,顾翛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一般人都会试好了温度,才会端给病人,宁温这样的做法却是有些奇怪,“你感觉不到温度?”
宁温身子僵了一下,是的,他感觉不到,然而,在这世上,也不是感觉不到所有温度……
不用言语回答,顾翛从他细微的变化中,便已经确定了答案。
“也感觉不到疼痛,可是?”顾翛目光幽深,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宁温划破自己的脸,那么深的伤口,却丝毫没有普通人的正常反应,脚底板上磨破溃烂,顾翛给他清理的时候,也是没有丝毫反应。
当时宁温虽然被点了睡xué,但睡梦中,遇到疼痛也有反shexing的动作,可他没有。
“你这伤也并无大碍,热也退了。”宁温不曾回答,慢慢的将顾翛放在了榻上,然后继续坐在几前看佛经。
顾翛闷闷的道,“我疼。你与我说说话吧,要不念佛经也行。”
宁温静静的看了顾翛一眼,竟果真捧着经书念了起来。
温润如水般的声音,犹如暖风拂过,有一种特别的安定感觉。
外面大雨瓢泼,屋内灯下诵禅,顾翛静静的看着宁温修长身姿,侧脸。脖颈还有腰背,无一处不是优美的线条,顾翛瞬也不瞬的盯着灯下那人,刹那间永远。
这样平静的场面持续了一会,顾翛忽然想到,宁温既然感觉不到温度,那么自己昏睡的这几日,那只手是谁的?
顾翛起身下榻,走到宁温面前跪坐下来,拉起他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我觉得自己还烧着呢。”
宁温琉璃般的眼眸看着顾翛,看得他心里发虚,有些后悔自己为何不直接询问,而是用这种法子试探,宁温是个聪明的人,自己这点小心思,怕是一眼就能被他识破。
“你感觉到我的体温,是否?”现在问,应该不晚吧。
宁温收回手,淡淡的嗯了一声。许多年前,他也能感觉到白苏的体温,他就像是常年活在黑暗地狱中的人,一旦发现那点光明和温暖,便不顾一切的靠近,这一次,他不能如此放任自己。
后续之桃花业障12
“这个给你。”顾翛把手腕上一只小叶紫檀的佛珠取了下来,放到几上,“这是福缘大师开光的佛珠,放在我这里许久,我却从来不曾戴过,这次进京,不知为何我却想着将它给带上,既然冥冥之中注定,便将它送与你了。”
顾翛这些话半真半假,他有这佛珠许久是真,不喜戴也是真,只是,此次能想到把它带出来却是有目的的,便是要将它送给宁温。
顾翛也不知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它不能帮他得到宁温,也没有任何益处,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这佛珠是福缘大师赠与施主,施主还是好好保存吧,贫僧不能受。”宁温并不接,起身双手合十给顾翛行了个佛礼,“施主净心修养,夜已深,贫僧告辞。”
一袭灰衣僧袍,宁温却习惯xing的轻甩广袖,身姿飘逸俊伟,清慡的气息中隐带檀香味,不经意的便飘至顾翛鼻端。
“不要走。”顾翛不自觉的便急急说出口。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说出带有乞求的话语,但凡是第一次,哪怕是这等小事,都是无比的艰难。
宁温竟是连步子亦未顿,径直走了出去。
房门未关,冷风袭人,顾翛心头涌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打小时起,无论什么事qíng,只要他想要办到,费尽心机也会达到目的,而面对宁温,他真真不知该从何入手。
宁温……无论什么样的计谋,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虽则他不言语,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办。”顾翛喃喃自语,心里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因为宁温的无qíng,又化作泡沫。他抓起几上的小叶紫檀的佛珠,眸色幽深。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
宁温坐在禅房中,面对墙壁上一个大大的禅字,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动,他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白皙的指头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有粉红有酱色,深深浅浅便宛如争奇斗艳的繁花,这是这些年或是无意、或是不在意而留下的伤口。
许是过去的十几年间,他的生活太过单调,以至于坐了一整夜只是看着指头,竟也丝毫不觉得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