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伯,父亲还是早些歇息吧。”顾翛道。
顾风华看向镇国公的寝房门口,瞳孔微颤,却是很快的收回了目光,笑道,“是啊,一路疾驰,我这一把骨头都散了,你们愿意坐便坐,我是得回去了。”
顾风华起身,握起他那边玉骨扇,墨发轻扬,广袖微dàng,一举一动莫不是风/流,只是在路过寝房门口时,顿了一下脚步,他终于还是不能肆意悲喜,早年处处隐藏,只能以一副làngdàng子的模样出现在世人眼中,如今处在这个孤绝的位置上,更加不能真xingqíng。
只不过,顾风华从来都是一个能看得开之人,并不会太在意这些事qíng,更幸而,他的一颗心如今还安安稳稳的揣在自己身上,不曾jiāo给任何人,所以是人皆醉他独醒。
后续之此qíng共待何人晓(4)
镇国公到底是没有能够等到白苏他们到来,便在九月十九的夜里去了,临走前也没能留下什么话,但是十分安详。
经过顾氏兄弟三人的商议,最终决定用藩王的礼制下葬,好在顾翛早早的便准备了藩王礼和将军礼,其实若是让镇国公自己选择,想必他会择后者,只是为人子的总不愿意太屈了父亲。
镇国公这一去,顾氏族中起了不小的波澜,镇国公本就年纪大了,族里的长老们也有准备,候选人就列了几位,其中以顾翛和顾子之最为出色,可是顾连州又活着回来了,这族长一职,若是顾连州担着,任凭谁也没有半个不字,可顾连州以为父守孝三年为由,拒绝了。
这样一来,可忙坏了一族的长老们,镇国公刚刚下葬没几日,他们便结伙的每日过来,希望顾连州改主意。
其实任这个族长之职,以顾连州的能力,自然应付的妥帖,但是这也要顾及顾风华的想法,他是一国之君,有个样样都高自己一筹的兄长,即便他心胸开阔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可保不准天下人会怎样说,族长之位,顾连州说什么也不会接。
自打顾连州还活着的消息一传出,镇国公府外成日被围得的水泄不通,那些人变着法的想目睹连州公子的风采,其热烈程度,远远超乎族里的想象,正因如此,他们就更没有理由放弃让顾连州做族长的想法。
双方也就这么僵持着。
与此同时,另有两个人已经到了煎心的地步,一是顾子之,一是顾翛。
顾子之的烦恼的事qíng很简单,顾连州的想法他也能猜出一二,心知肚明这个祖伯断然不会出任族长,可是顾连州的出现,给顾翛又增添了几分筹码,长老们一旦意识到顾连州是铁了心的,定然会退而求其次,让顾翛出任族长,那时候,他顾子之又算什么?
而顾翛,却全然没有在意这些事qíng,他忧心的是江南瘟疫,忧心那个温润如玉的人,若不是手上事qíng多得脱不开身,他恨不得就立刻飞过去。
目下,派去守着宁温的暗卫也因为瘟疫的缘故,不敢贸然返回,因此,也就断了消息。
顾翛心不在焉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盘棋,手中拈着的一颗黑子,迟迟落不下去,棋盘上,两条大龙势均力敌、各占一边,随时都有可能厮杀起来,这一厮杀,必然死伤惨重,因此落子要更加慎重。
“公子,这是礼单,是这些日送来拜访主的。”镇国公府的管家,把一本账册呈在顾翛面前。
因着得知顾连州还活着,老管家便改了口,不再称呼王爵,只唤主上、公子。
这些日顾连州说是为父守孝,果然是真正的守孝,什么事qíng也不管,而顾风华和顾风雅也早已回京,夫人又吃斋念佛,估摸着过不了几个月,便会被接进宫,成为正儿八经的太后,这里能拿主意的,也就是顾翛了。
顾翛随意的翻阅了一遍,目光停留在繁湛的名字上,顿了顿道,“除了士大夫繁湛的礼,其余的都原样退回去,只说父亲清心守孝,怠慢之处请多包涵,便是了。”
“是。”老管家接过顾翛递来的册子,心中纳罕,怎生公子偏对繁氏另眼相看?繁氏是耽美书斋,家主繁湛做的也是清贵的官,只是名声不错而已,可也比不上顾连州啊
“繁氏……他家有个娇娇,叫繁星的,说是与尚京某个氏族公子定了亲,你可知道此事?”顾翛知道这个老管家是个百事通,尚京的事qíng,也没有不知道的。
老管家不解的神色倏地明朗起来,心以为是顾翛看中了人家的娇娇,连忙十分热络的道,“原是定了尚京房家的嫡长子,房飞公子,房飞公子也是生的好相貌,在尚京颇有才名,只是不知怎的,繁氏家的娇娇很是抗拒,甚至上门兴师问罪,闹的两家都失了体面,这事儿也就搁置了,只是两家家主口头约定,还未立下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