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叫他的名字,他就会很高兴,和那些无穷无尽来要求的人都不一样。
他就是那么容易满足的孩子。
现在和他面对面站着,他的脸形和五官,依稀还有过去的样子。
“师父,我们终于能够回家了吧?”玉倾终于再次笑了,和以前一样,只要被叫名字,就会高兴得不得的样子。
“你的师父已经死了。我是煌无影,你忘了吗?你的屋里还有银子,等我去挖。”他道。
玉倾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告诉过师父————我离开了青雪山,到了朱家,见到了山外面的世界,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结果发现,还是只有师父对我最好。”
“你的母亲对你也很好。”他道。
他的身后,是一片吞噬一切的虚无黑暗,而玉倾则和他擦肩而过,慢慢走入那片黑暗之中。
擦肩而过的刹那,玉倾闭上眼睛,轻声道:“终于能回家了。谢谢你,师父。这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师父了,是吧?师父能再叫我的名字么?”
他于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入手的却是一片血ròu狰狞的触感————真实的玉倾,其实早已是……
静默片刻之后,他低声地唤声:“玉倾。”
“我喜欢师父给我的名字,也喜欢青雪山。”玉倾笑得十分开心,和儿时一样无忧无虑————他终于带着满足的笑容湮没在黑暗里,和郁山的一切一起,湮灭在虚无之中。
煌无影蓦然回头,他的身后,只有虚无。
他的身后,即是终点。
他究竟算是什么?是人?还是那股神秘意志的集合?
只要闭上眼睛,无数熟悉悠久的回忆就会在心底流淌,明明不属于“煌无影”的记忆,却在此刻被打开,源源不绝地流着
而此刻随着记忆流淌的这种心qíng,是不是就是人类所谓的悲伤?
他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他试图走进自己黑暗虚无、无边无际的影子中,但是影子不过是随着他的身形后退罢了。他蹲下身,将手掌没入那黑暗之中,但是伸出来时,手掌还是完好无损的。
对他,影子只是影子。影子就是他的影子,是他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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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返镇。
郁山和外界的中转之地,慕容遥在这里等了十五天。
这十五天之中,他发现自己不禁无法离开那家客栈,甚至也不能离开当初煌无影住过的房间。只有通过那个靠着走廊的窗户,他才能看到外面的些事qíng。
他看到从郁山出来的武林人士在里自相残杀,彼此争夺宝物,甚至有贪婪的家伙血洗整座客栈,但是到了第二天,一切又都照常如故,送饭的店小二会准时来到,唯独他却无法踏出房间一步————每当他迈出门槛时,就会发现自己又回到房间内。
慕容遥绝望了起来,有时候甚至想到死。
但是他终于坚持了下来,就在他快要陷入半疯癫的时候,一觉醒来,煌无影竟然进入到了这个房间!!
“无影!!你回来了!!怎么样?!破除郁山的诅咒了吗?”慕容遥惊惶地几乎跪倒在他的面前。
煌无影面无表qíng道:“郁山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已经流出的力量早已和沾染到的人黏在一起,所以出去的那批人将是最后的受害者,包括你。你走出这个房间,诅咒就会找上你。”、
慕容遥听了,顿时就绝望了起来,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那岂不是……没救了……就像我表妹一样……无影……你给我一个痛快吧!啊啊啊啊!”
煌无影道:“但是,我可以延缓你身上的诅咒爆发的时间。”
慕容遥一听,惊惧地抬起头:“怎么一个延缓法?我还能活几年?”
“直到你命中注定去死的前一天,怎么样?但是死后,你的血ròu和魂灵都会回到黑暗虚无之中。”煌无影蹲下来看着他道。
“那无所谓,只要能活下来就好!我还可以享受生活!是吧?你真的没有骗我?”慕容遥像抓住根救命稻糙一样。
“我没有骗你。”煌无影说罢,突然抓住他的额头,慕容遥便感到灼烧一般的疼痛,惨叫一声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