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心了,我一定只是被多心了。
有云真子和流月在,苏影不会发生任何事。
这么多年,不断的等待,不断的伤害,不断看着美好的相处如泡沫般破碎,我已成了惊弓之鸟,再也承受不起那失去的痛楚。
苏影那傻子一定不知道,他昨天带了楚宸走,最伤我的,不是蛇毒,而是他的决绝离去。我吐出的第一口血,是被他气的,第二口血才是黑色的毒血。
我正一边想着,一边安慰着自己时,忽然一阵目眩,似有什么东西重重锤了我一下,胸口一阵憋闷,伏在马背,竟猛地侧过脸去“哇”地吐出大口鲜血。
那片刻,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空白之后,是苏影素常那略带羞涩的绝美笑脸,如幽梅般静静绽放着。
“沁,生生世世,结发夫妻。柳沁,来世还与我结发,好么?”他散着长发,眸若秋水,温柔之极地向我说着,一身淡白的衣衫,忽然卷入了大片白雾之中。
那白雾,我完全不可掌控的白雾,瞬间便吞噬了苏影!
“ 影儿!”我恍惚听到自己大叫一声,已重重摔了下来!
“ 宫主!”
“宫主!”
随我同行的杜晓、心素,一齐飞下马来,扶住我。
我的素来内力深厚,从马上堕下,自然不会摔伤。
但我却无法住自己的惊恐,甚至在属下面前,也完全无法掩饰住自己的惊恐,维持我作为一派宗主的形象。
又吐出一口血,心才不那么憋闷,却似在一瞬间被人淘空了。
“ 影儿出事了,我们快去!”我哑了嗓子,飞快地跃上了马,向前冲去。
杜晓、心素对视着,完全是不可理解的困惑。
我也不知道,我凭什么这么断言。只是直觉告诉我,方才那一刻我见到的,应该不仅仅是幻影。
影儿,影儿,你遇到了什么事?
难道凭你和云真子、流月联手,也无法对敌么?
接近半夜时,我们冲入了一座小林子。
几乎在入林的一霎那,我浑身悄然起了一层粟粒。
那是,血腥的气息,伴和着残留的剑气。
熟悉异常的,属于雪柳剑法的剑气。
一般来讲,剑气在收功之后应该会消失,雪柳剑法同样如是。
只除了那招拼尽余力和对方同归于尽的雪霁云散,那用尽潜能的巨大能量,能在周围经久不散。
我终于见到了流月和云真子,也见到了流魄剑。
月华如水,透过树梢点点透入,映照到死状异常恐怖的云真子身上。
我一眼看出,云真子死于雪柳剑法,死于那招雪霁云散,除了我之外,天下只有苏影才会的雪霁云散。
林子的正中央,斜斜cha了一把宝剑,剑光清冷摇曳,似与月华辉映,正是苏影的流魄宝剑!
而流月,则被一把钢刀钉在地上,手中尚持着剑,剑的方向,正指向云真子。
“ 流月!流月!”心素惊怒大叫,已跃下马来,直奔流月。
我捏紧指骨,惶然地四处打量着,生怕再见另一具无声无息躺着的躯体。
稍远处,的确还有一具尸体,却连头都不知跑哪里去了,那脖颈处的断口平整之极,一看便辨得出是流魄剑的出手,而且是极快极大力的出手。我几乎可以想见苏影一怒挥剑将他砍下头的qíng形。
他虽是xing子清冷但为人甚是善良,根本不是嗜杀之人,又是什么激起了他那样的怒火?
而且,他的人呢?
云真子和流月附近,四处是撒落的血迹,犹在暗夜中散着惊心动魄的腥味,却已见不到一个活人,无论是苏影,楚宸,或者乐儿。
“流月!流月!”心素失声喊着,声调中带了一丝惊喜,却夹杂了更巨大的悲伤。
我飞快赶了过去,果见刀被从地上拔起后,流月似在微微喘着气。
“流月!”我轻声唤着,凝了心神,将自己内力缓缓从他天灵xué注入。
他的伤势,一看便知是无救了,必定是凭了自己内力和过人的意志方才坚持到现在。我只能以qiáng力先刺激他脑部,希望他能清醒片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流月!”
“ 流月!”
杜晓、心素一齐在旁呼喊着,心素已是泪落满腮。
流月慢慢睁开眼,一眼望到我,眸中立刻闪过一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