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恋香衾_作者:寂月皎皎(107)

2016-11-25 寂月皎皎

  可浅媚明知他私底下不拘俗礼,也从不听那些闲话,依然背对着他,闭眼假寐。

  唐天霄揉着她的肩,淡淡道:“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这后宫也太闹了,也该平静平静了。”

  可浅媚怔了怔。

  她有些疑心唐天霄是不是在说她闹,可听口吻又不像。

  可后宫众妃嫔,除了她骄纵些,一个个都温良贤淑得很。

  ——哪怕沈皇后骄横狠毒,明着暗着害了好几个妃嫔,还把两个生得好些的宫女bī得投了井,她依旧是周帝和太后口中母仪天下的“贤后”。

  如果不是唐天霄全心维护,连可浅媚也差点被害得冤死在大牢中了。

  她转过身,试探着问他:“怎样才算后宫平静?”

  唐天霄黑眸明净安谧,静静地注视她片刻,唇边扬开柔得宛若要化开般的笑容,轻轻道:“后宫再没有一个人碍你的眼,也没有一个人阻止你与我厮守一生,便算平静了。”

  她还是不太明白,心跳却似漏了一拍,仰头望他那张俊秀宁静的面庞,笑盈盈道:“我现在便已过得很快活。”

  唐天霄便不说话,只将她更紧地拥到怀里。

  许久,她以为他已经睡着时,他忽然低声道:“廿八那日沈皇后生辰,你也备上一份礼物,亲自过去道贺吧!”

  可浅媚脊背僵了僵,哼了一声,道:“我不去。”

  沈皇后是正宫皇后,若按宫中礼数,她的生辰,诸妃嫔须得按等级品服大妆晋见道贺。

  但可浅媚是异族人,入宫伊始唐天霄便发了话,不必以规矩礼仪相约束;后来经了大闹熹庆宫和盗取兵防图之事,可浅媚已将沈皇后视若仇雔,偶尔在宫中相逢,竟是视若无睹,再不行礼。

  唐天霄明摆是护着她,沈家又曾被他反将了一军,故而沈皇后也是无可奈何,又惧着不知何时回到她腰间的长鞭,再不敢发作。

  在可浅媚看来,她没在皇后生辰之日烧高香求她早登极乐便很厚道了。

  唐天霄并不意外她的拒绝,只是柔声道:“我晓得你不愿意去。可如果是我希望你去呢?如果我要你冲着我走这一遭呢?”

  可浅媚猜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纳闷问道:“可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没觉得你多怕沈家,更没觉得多喜欢她……”

  唐天霄没有回答。

  又过了很久,很久,可浅媚也已睡意朦胧渐入梦乡的时候,唐天霄惋惜般轻叹道:“便让她……快快活活过完最后一个生辰罢……”

  她一惊,忙睁眼看时,他却安宁地阖着眼,呼吸均匀悠长,似早已沉睡。

  多半是她太憎恶沈皇后,做梦都盼着她死,才梦着唐天霄说这样的话吧?

  她擦擦自己鼻尖的汗珠,继续埋在他怀里睡觉。

  天气渐渐炎热,其实两人贴得太近睡觉并不舒服。可她极贪恋他身上gān净而阳光的气息,再不愿离开分毫。

  而他抱着她,也似睡得得格外香甜。

  但这晚可浅媚睡得却不好。

  或者说,突然之间便恶劣起来。

  仿佛有一道岩浆沉缓有力地淌来,炙热,鲜红,灼烈得像火,无声无息地扑向她。

  而她像忽然变成了一棵树,一块石头,脚下扎了根般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熔化着的岩浆将她淹没,张开嘴失声叫着,却连声音都被涌上来的岩浆堵住了。

  并没有想像中的火烧火燎的疼痛,却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烈意如焚,把五脏六腑都烫得纠结扭曲起来。

  她惊慌失措地试图从禁锢住自己的岩浆中逃脱,努力曲起自己的关节,狠狠向外甩着。

  终于能挣动了。

  她听到自己挥舞手脚挣出岩浆时惶恐尖厉的大喊声,然后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焦急地高喊着自己名字。

  灯蛾惊火,堪叹未了人

  “浅媚,浅媚!醒醒,快醒醒!”

  她睁开眼,眼前昏黑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唐天霄那张放大的脸。

  他正唤着她的名字急急地晃着她。

  她的身体被他抱在怀里,双手被他抓紧了贴在胸前无法再挥动,但自由的双脚正以凌乱的节奏快速地拍着chuáng板。

  “浅媚!”

  他再唤她。

  她终于安静下来,黑眼睛迷茫地转来转去,好容易汇聚了神采,立刻无力地在他臂腕间瘫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