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恋香衾_作者:寂月皎皎(114)

2016-11-25 寂月皎皎

  她如愿以偿。

  虽然他妃嫔甚众,但他对她的确另眼相待,待之甚厚;而她病体缠绵,终日不出明漪宫,倒也勉qiáng可以对他的风流韵事视若无睹。

  纵有后妃觉得她骄狂无礼,慑于定北王之威和周帝之宠,倒也不敢造次相侵。

  她的父亲远没有他表现的那样绝qíng。

  那种父女间的舔犊qíng深,在父亲在宫中的暗线吴太监等人调到明漪宫后,更让她看得分明。

  宇文启根本不放心她,却又对她的选择无可奈何。

  吴太监告诉她,只有断绝父女关系,才能让周帝不至于将她看作定北王布在他身边的棋子,或者他可以用来牵制定北王的棋子。

  儿女私qíng一旦牵涉了争权夺利的谋算心机,再也没法恢复最初的单纯和洁净。

  可惜,宇文启似乎还是低估了帝王的疑虑之心;或者估计到了,却无可奈何。

  他待她极好,素来惜恤有加,并能一眼看穿她的孤寂和忧郁,每每温言相慰;可她却再看不到他眼底那曾让她同病相怜的孤独落寞。

  他还是他,只是他再不愿她看清他的本原面目,再不愿让她分担他的孤单苍凉。

  仿佛那个偶遇的“肖霄”不过是她的幻觉,真正的周帝唐天霄却是和传说中的一样,雍容贵气,洒脱不羁,有时佻达得近乎轻浮。

  她倾心以待,他却深锁心门,在温言谈笑间不动声色将她拒于门外。

  她看不到他的爱恨悲喜,又不能如寻常宫妃那样满足于肤浅的帝王宠爱,也便注定了她的郁郁寡欢。

  直到她成了宇文贵妃,她依旧没有放弃寻找回最初的那个“肖霄”的初衷。

  这时,可浅媚出现了。

  她第一次出现在明漪宫时,尚未得唐天霄宠幸。但她弹奏那曲欢快的《一落索》时,宇文贵妃茫然抬头时,看到了唐天霄的身影。

  明huáng的影子站在窗棂旁,靠着墙静静听她奏琴,远离人群时会出现眉宇间的落寞正慢慢消逝,仿若感染了琴声歌声里的祥和明亮的气息。

  一曲终了,他的眼底有些微的惊喜,也有些微的疑虑,但在抬头忽和她四目相对时,立时转作了惯常的懒散笑意,微微颔首,潇洒离去。

  她忽然不安。

  这种不安在唐天霄以前所未有的热qíng倾向可浅媚后得到了确认。

  他甚至突破了她的底线,将她带进了明漪宫,全然不顾她所保有的最后一方净土被另一个女人侵入。

  但她无法生气。

  她居然懂得唐天霄为什么愿意亲近可浅媚。

  他和她的心底都有一块凝结已久的坚冰,不愿正视,却不得不面对。

  因为共同的弱点,他们可以唇齿相依,可以同命相怜,可以相互慰藉,却终究抵敌不过那个如一团烈焰般卷到后宫的北赫少女。

  两块坚冰相互摩擦,或许会产生的热量让坚冰略略融化,却如何比得上整团火焰的烈烈如焚?

  可浅媚不需要出手,宇文贵妃已完败。

  他心头凝结的坚冰因这北赫女子而融化,他奔腾的血液因这北赫女子而沸腾。

  他贪恋可浅媚的热烈,于是更将曾经温柔呼唤的清冷的“容容”弃如敝履,避之唯恐不及。

  宇文贵妃终于讲完了她长长的故事。

  也许,只是她一个人的故事。

  除了最初的柳树下的心动,连可浅媚都看不出唐天霄对她的爱qíng的任何回应。

  “他不爱你。”可浅媚残忍而中肯地评判,“他只喜欢过容容,一个多愁善感的看夕阳的单纯少女。”

  宇文贵妃讲了很多话,脸色更是难看,她大口地喘息着,勉qiáng站起身来想倒茶,却手足颤抖着,半天没能挪到桌边。

  可浅媚记起之前她的侍女也曾从那茶壶里倒过茶,应该没有做过手脚,便快步走过去为她倒了,放到软榻边,又迅速退了回来,坐到珠帘边。

  憔悴chūn柳,幽恨huáng土中

  宇文贵妃捧了茶盏,牙关碰着盏沿,格格地轻响。

  她喝了两口,勉qiáng笑了笑,“不怕我陷害你了?”

  可浅媚低头抚着腰间荷包,慢慢道:“我相信……如果你还是当年那个容容,你不会害我。”

  她心高气傲,却为一点执念让自己低到尘埃,不惜女儿家的名声做出为人不齿的“yín奔”之举,连可浅媚都不晓得该说她是太纯,还是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