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大唐:繁花落定_作者:寂月皎皎(115)

2016-11-25 寂月皎皎 异世

  纥gān承基拍了拍马头,道:“我觉得上山时马走得不如我走得快,所以我把马丢在山下了。你这马却要带下去,是匹好马呢,驼了我们两人回逻些城应该没问题。”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马就不能驮两个人回逻些,但此时也懒得问了。见纥gān承基牵了我的马就慢慢下山去,忙问道:“格列的马,为什么不带回去?”

  纥gān承基一怔,看了看犹犹豫豫跟在我们身后的马,低低道:“那个人,叫格列?真是个好汉子!”

  我抬头,日光正明晃晃照在山头,映得雪峰眩目美丽,gān净无邪,似从不曾夺去过那么执着鲜活的一个生命。

  纥gān承基走到格列的马前,将那匹马也牵在手中,柔声道:“你放心。我将他的马也好好地带回去。”

  骑马下山似比上山更加困难。虽然一匹是空骑,一匹也只驼了病弱的我,可到bī仄陡峭处,它们居然犹豫着不敢向前,叫纥gān承基大是不耐。但偶尔瞥到的我神色,立刻收了恼色,安静地在前牵引着马匹。

  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极是虚弱,上半身几乎全趴在马背上,让马儿身上的温度,慢慢温润着自己的冰冷的身躯。头上的簪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凌乱的发丝,无力地从马脖处垂落下来。想来我的脸色,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可惜了纥gān承基这个霸道自傲的剑客,遇到我,也算是吃足苦头了。

  山路略平时,纥gān承基也上了马,和我合乘了一匹,加快了下山的速度。我被他扶起,轻轻靠在他胸口,感觉着他温暖的胸膛和男xing的气息,慢慢问道:“纥gān承基,你怎么会来这里?”我的理智渐渐恢复,当然不能不问到这个问题了。

  纥gān承基默默看着前方,许久才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我到吐谷浑有一点事,顺道就来吐蕃瞧瞧文成公主。”

  这个顺道,只怕也绕得太远了一些了。我叹息道:“公主,在逻些城里。”

  纥gān承基又沉默了许久,才道:“公主不放心你,让我跟过来瞧瞧。”

  我苦笑道:“你来的,还真是时候。”

  纥gān承基嘴角欠动了一会儿,忽然说了不相gān的另外一件事:“容书儿,那位格列说,你的命里,有他一半,要你替他好好活着!你记得吗?”

  我没有答话,那酸涩的眼睛里,居然又有泪花涌出,浸渍得红肿的眼角阵阵咸痛。我知道他正在暗示着我,我自己放纵轻贱着的生命,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没有资格结束它。他怕我死,却不知道我本就该是个死人。

  纥gān承基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有些口吃道:“其实……其实我也不放心你。特别这些日子,我总做着噩梦,所以有了机会,我就到吐蕃来了。”

  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对我的qíng意。可我的心,此时已如沙漠般荒凉枯燥,木然地想不出什么是爱人,什么是被爱了。

  到得山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却有火把在前方晃动,隐约听见有人在劝说什么,又忽然听到有人欢呼:“啊,有人下来了,是容三小姐,一定是容三小姐。”

  我们已走到近前,我清晰地看到络络正牵着匹马似要准备出发,而几名吐蕃侍卫正满脸焦急地拦着她。

  我撑起身子,冲着络络笑了一笑。

  络络瞪着我,也是笑了一笑,却有成串的泪珠滚落下来。她飞奔到我身边,小心扶了我下马,流泪笑问:“书儿,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微笑道:“书儿,我病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似的围着我和纥gān承基。不知是谁突然叫了一声:“格列呢?”

  我简单地说道:“他死了,但我活过来了。”我这句话,用的是汉语,却是对络络说的。

  络络一时有些发怔,众人也巴眨着眼睛看我。

  纥gān承基吐了口气,道:“书儿不小心掉下了山崖,格列舍了自己xing命,救下了她。”

  他嘴里说我不小心,心里只怕早已认定是我自己求死了。连络络也震惊似的看住我,然后揉着我的肩背,道:“我早说了,不管找得到找不到你回家的路,有络络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我疲倦地看着满天繁星点点,心头也如夜幕般沉落。“那里该有座庙的,络络。那里一定有一座庙宇的……”我的眼皮渐渐沉重,睡梦般轻轻噫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