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行着,有节奏地晃悠着,我将手炉捧在胸口,默默感觉并汲取着那点可怜的热力。
“吁!”马车突然一跳,传来车夫紧急喝止的勒马车。
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马车之畔嘎然而止,伴着奔马吃痛时的嘶叫。
“什么人?”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在窗外飘过,顿珠已奔到前方大声呼喝。他们三人,必是发觉有些异常,急急从马车后赶上前来。
能有什么事呢?我倦得不想抬头。以顿珠他们的身手,有不长眼的挡路,轻易就能给打发掉。
“容书儿在这车里面?”熟悉,却带着异常陌生的杀气和凛冽,寒风般chuī过车厢。
我猛地挺直了腰背。
“纥gān公子?你有何贵gān?”顿珠认出来人,惊异警戒地叫着。
“丁”的一声,似是长剑出鞘的声音,然后天地之间,满是肃杀之意,这危险可怕的气息,让车中的白玛都打了个寒噤,一言不发拔出腰刀冲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爱恨间
纥gān承基既然出剑,摆明了要对我不利,我四名吐蕃侍卫哪肯容得他们伤我?但闻兵刃声响,丁丁不绝,而已有仁次的痛叫刺破我的耳膜!
纥gān承基,大唐最有名的剑客,谁可匹敌?
我猛地冲了出去,喝道:“住手!”
此时,白玛已惊叫一声,被纥gān承基一脚踢飞,正撞在车轴之上,又摔了下来,痛得面色青白,几乎爬不起来。
我还未及去扶,寒光一闪,冰凉的长剑,已经直直刺到我的胸前。
肩上流血无法持刀的仁次,正以吐蕃身法和身扑来的顿珠和贡布,都顿下身形,惊呆般看住我们。
纥gān承基紧握着宝剑,愤怒中含着种说不出的悲伤,冷冷问道:“是你派人监视我?”
我暗自长叹。已经吩咐了顿珠,只叫人暗中监视即可,却还是叫他发现,一定还是在他发现密信被盗之后发现的,所以才会如此怒不可遏。
“没有。”我垂下眼睑,道:“我只想救人,派人监视你做什么?”
“因为你心虚!”纥gān承基唇角掠起的笑意好生嘲讽,但这次不似是嘲讽敌人,更似是嘲讽他自己,嘲讽他自己有眼无珠,几番救回一条美女蛇。
“我心虚什么呢?”我淡然地笑。他与齐王暗通款曲,本就见不得光,又怎可明言?
纥gān承基一咬牙,坚铁一样的手腕,已一把捏住我的手,反扭到背后,喝道:“跟我走!我有话问你!”
我疼得冒出冷汗来,却忍着没哼,只淡淡冲着顿珠等道:“你们先回去,告诉父亲,我有事耽搁了,留在朋友家,呆会就回来。白玛先别回去,找地儿住下,就说是留在我身边服侍我好了,免得父亲担心。”
顿珠等面面相觑。
纥gān承基嘲讽地瞪着我,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我呆会儿会放你回去?”
我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蹙眉,轻轻叹道:“你弄疼我的手了,承基。”
纥gān承基愣了一愣,已将扭住我的手松了开来。
我揉着被捏疼的手腕,嫣然一笑,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纥gān承基眼中闪过难言的复杂qíng绪,神qíng却又像透了那受了委屈的邻家男孩,恨恨道:“先到我的马上去。”
我向顿珠等示意了一个不用担心的眼色,慢慢跨上纥gān承基的马。
顿珠等初时极担心,但纥gān承基与我之间的纠缠不清他们都略有知晓,此时纥gān承基的qíng绪变化又落在他们眼中,便也略松了一口气。
纥gān承基回身瞪了顿珠等一眼,也跃了上来,坐在我的身后,驾马便行。
白玛在后喊道:“纥gān公子,慢些骑,小姐没穿披风,会冷的!”
纥gān承基在我耳后咒骂:“该死,以为我把你请去喝茶游玩么?”
我没说话,但从暖烘烘的车厢里一下子来到冷风扑面的快马之上,说不冷也是假的。眼看着马匹出了城,夕阳已渐渐沉了下去,换了漫天的晚霞幻紫流金,连空气都开始yīn冷,马上的呼呼寒风,更是凛冽如刮骨钢刀了。
我的身子开始颤抖。
起初纥gān承基并不理会,只将我身子向后拉了一拉,更暖和地靠在他结实的胸脯之上。后来见我颤抖得更厉害,终于将马匹放慢了下来。又将自己的大氅卸下,裹在我身上,口中兀自恶狠狠道:“呆会和你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