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大唐:繁花落定_作者:寂月皎皎(159)

2016-11-25 寂月皎皎 异世

  心里仿佛被砍了一刀,辣生生的裂疼。有泪水瞬间不听控制往上涌,狠命咽着,却终于咽不下去,一滴,两滴,落在地面上,溅着悲伤的花朵儿。

  他已背过身去,拿了根小木棍拨着暖炉的火儿,然后立起,背影对着我,好生的僵直,而声音亦越发得冷而无qíng了:“还不走么?等我后悔了,你可走不了了!”

  我无声拭去泪水,猛地拉开了房门。扑面的寒气夹着冰冷的朔风呼在直贯胸臆,chuī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却又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我不但心狠,而且是个坏女人。我本不该得到幸福,只活该属于这冰冷的冬天。

  回头将门尽量轻盈地关起时,只听到轻微的“格”地一声,纥gān承基的肩背微向耸动,似在无助而凄凉地颤抖。有物从他的手中掉下,闭上门的一瞬间,我看到是那段拨火的棒儿,已折作两半,掉在地上。

  仿佛是谁的心突然掉下,摔作了两瓣,泠泠流出血来,鲜红,冒着温热的烟气。

  突然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爬上马往梅园赶时,我已经感觉不出周遭的寒冷,只是伏在马背上颤抖着,不停地颤抖着。

  满天星斗闪烁,竟也像无数的眼睛,流泪的眼,讥笑的眼,伤心的眼,流泪的眼,似清遥,似承基,似苏勖,似容画儿,细看却再辨不出究竟是属于谁的。

  莫非,我们都是伤心人?

  富贵人家正燃放着爆竹,一声接一声,有谁家欢乐的笑语不时飘来,清脆而喜悦,却离我极遥远,听来竟像是远不可及的一个梦境。

  第二十九章 过年

  纥gān承基,这个少年,我不是一直不曾看入眼中的么?可今夜,他的每一句言辞,竟能如钢针一样扎过我的心。

  我到底万分对不住他。历史上的纥gān承基,入狱并非是因为东方清遥的诬告,我却轻轻改动着历史,会不会直接导致纥gān承基的灭顶之灾?

  东方清遥,正经历着劫难,运数未知。

  纥gān承基,正面临着劫难,前途难卜。

  俱是我一手造成。

  我的心又在滴血一般,似乎他们哪个出事,都可以叫我痛不yù生,都是我的错。

  但我的路还要走下去的,是不是?

  我骑在马背上,凄婉地笑着,漆黑的长发在深夜的北风里飞扬,状如疯子。

  我不知道我这样衣冠不整面色青白回到梅园会有何后果,也想不起来要去担忧这些事。我牙齿格格的抖,身子早就麻木了,连握着缰绳的手,也僵得伸展不了,失去了知觉。

  也亏得这时家家都在吃着团圆饭,路上不见半个行人。

  也亏得我有顿珠他们。

  我才到通往梅园的那条路,就见顿珠和白玛站在路口等着。

  我迟疑得勒不住马,还是顿珠帮我拉到了一边。

  “小姐,小姐!”白玛半扶半抱,将我搀下马来,惊惶地看着我的面孔和我受伤的额,叫道:“你怎么了?你的额受伤了?那个,那个纥gān公子欺负你了?”

  我疲倦地摇头,身子沉重得几乎站不起来。轻轻靠在白玛身上,我喃喃道:“他没欺负我,是我,是我太欺负他了。”

  白玛见我神智有些昏乱,忙扶着我,帮我打理了一下,抹一点脂粉,看起来好jīng神些。额角的伤口已经凝结,白玛又将一条抹额扣在额角伤处,放下流海,掩了那伤处,不细看,也便看不出了。只是眉宇间的萎靡和忧伤,已是驱之不去,却也无可奈何了。

  容锦城见我深夜未归,正在不安,连年夜饭都不曾好生吃得。直到听说我回来了,方才欢喜来接着。

  我微笑道:“父亲,我遇到前儿在宫中认识的恋花姑娘,在她家叙了一回旧,因此晚了。”

  容锦城见我无恙,遂放下心来,只道了一声道:“罢了,你一向主意大。只是今儿除夕,无论如何也当早点回家才是。”

  这时容画儿已经进来,眼光好生仓皇,有些幽幽问道:“三妹妹,清遥,他怎样了?”

  我勉qiáng笑道:“还好,只是瘦了一些,若出来了,得好生休养些日子。”

  容画儿低了头,自语道:“只是瘦了一些?那个地方,岂是他该呆的?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吧?”

  我轻轻噫叹:“你放心,我已经有了主意了,一两个月间,必定有好消息。”

  容画儿眼中溢出光芒来:“妹妹真的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