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了呼吸,像有一团火燃烧于胸肺之间,烈烈如焚,竟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快意。
好容易匀定了呼吸,眼前似还有些模糊,看向嫦曦时,影影绰绰只觉她的脸色似有点发白,一双黑眸
正牢牢地盯着我。
我吸了口气,勉qiáng笑道:“死与不死,其实与我们并没什么相gān。出了南梁,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jiāo集。”
“是么?”
嫦曦的叹息仿佛有一丝软弱。
“听说秦姐姐和他失踪的原配妻子长得很像,因此他待你很是特别,连去狸山都带着你。”
我没说话,垂了头默默在喝茶。
她又问道:“秦姐姐后来有打听过他的消息吗?我总觉得……他没那么容易死。”
我摇了摇头,慢慢道:“我回来后琐事缠身,哪里还顾得了南梁之事?早已抛到脑后了!”
她神色间便有一丝失望闪过,转头看向窗外,已急急立起身来。
“呀,这天都快黑了,再不回去只怕宫中要打发人去二皇兄那里找了。我得回去了!”
我忙起身相送,待见她扶了侍女的手上了轿,渐渐消失在薄暮之中,才恍然觉出,她刚刚和我谈了这
么久,似乎……
就是为了打探淳于望的消息而来?
想起相思曾说亲见她和淳于望亲密之事,我微愕。
十六七岁,豆蔻年华,见惯了父母兄长各出手段打击异己,遇到淳于望这等看着优雅俊逸如同不食人
间烟火般的绝世男子……
其实也难怪她。
那我呢?
他的生死让我如此忐忑,难道也是因为受了他俊美皮相的诱。惑,而不仅是因为相思的去留?
我忽然间不敢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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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芮帝司徒焕因身体不适,照例地没有早朝,到午时才有人到秦府把刑部的那些人领走,说是
奉旨彻查此事。
宫中并无更多消息传出,只是恍惚听说太医院有个医婆bào病而亡。
生老病死是常态。尤其是深宫之中,谁不在那些看不见的深深漩涡里挣扎过活?
所谓bào死,无异于横死。
但那只不过是个医婆而已,我差点把这消息忽略过去。
下午,派去打听祈阳王隐居之地的人将相关消息整理上来,我注意到最可能是祈阳王隐居之地的东郊
晋安寺,曾有人看到会医的女子出入其中,蓦地起了疑心,即刻让人去查这医婆的资料,并派人重点清查
晋安寺和祈阳王的关系。
查出来的结果正在意料之中。
祈阳王是晋安寺当年最大的施主,现在的主持甚至曾是祈阳王的部属之一。
祈阳王落难后一直便栖居于此地,开始延名医暗中调理,后来则是那个医婆在诊治,十多年来,她每
个月都会出现一两次。
两个月前,祈阳王病榻缠绵了十余年后,终于不治而亡,被葬于后山一株百年老松下,这医婆并十余
名随侍曾过来送葬。
崔勇被抓后,原本伴在祈阳王身侧的随侍在祈阳王坟前痛哭一场后离去,不知所踪。
求同心,何以遗知音(一)
这医婆姓金,终身未嫁,但应该和崔勇两相qíng悦,曾有人看到过崔勇和金医婆在晋安寺附近携手散步。
金医婆在宫中人缘甚好,又有几分姿色,常有些不甘寂寞的太监过去逗引。
其中近来和她走的最近的,正是未央宫一个姓丁的大太监。
未央宫为端木皇后所居,但丁太监权力有限,想把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带入宫来,只怕并不容易;但若把这事告发给端木皇后,端木皇后顺势将人引入宫中,轻而易举便能来个捉贼拿赃。
端木皇后果然不是刻意用计去害秦德妃。
她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但秦家并没有被这事牵累,她应该是怕崔勇最终招承了是丁太监引他入宫,牵累到她自己身上,才决定杀人灭口,同时嫁祸到秦府。
我愈加恼忿,而俞竞明和刑部诸人虽然给盘查着,却照旧好好当着他们的官儿。司徒凌暗中指使人拿了秦府腰牌去出首,道是俞竞明的心腹之人仿造了秦府腰牌,依旧不曾动得他们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