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无言以对,羞愧拥紧他的腰,低头说道:“凌,对不起……”
如果不是总想着逃离大山一样压下来的责任,逃离因权谋绑到一起的亲事,我不会留在小山村,更不会落入柔然人手中。
失心之后,满身创伤疲惫不堪之时,他沉默而包容地赠予我足以倚靠的臂膀和怀抱,让我安然地舔舐伤口,恢复元气。
我辜负他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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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自是不曾打猎。
司徒凌又密召来许多人马,搜寻打探淳于望的下落。
但查到最后的结果,只确定他们一行人出了城后就径自奔往这个方向,中途似乎并未停留。
他们应该是直接被人引到此地,然后陷入重围,给一网打尽。
想起被烧得乌黑面目全非的两具尸体,我心都冷得打颤。
那样风姿出众骨清神秀的淳于望,难道真的已经葬身火海,无声无息地化作焦炭?
司徒凌口中不说,心里必定早把淳于望恨入骨髓,便是找到,也未必肯将他轻轻饶过。
见线索中断,他也不去细查,带我在几处山林转了一圈,竟收了人马,径回城中去了。
两人都有些心事,他将我送至秦府,也未进去,便径自离开;我无qíng无绪,索然入了后院,想着正是晚膳时分,料二哥二嫂和弟弟秦谨他们必定带了素素和相思在后厅用膳,谁知过去看时,厅中居然空无一人。
有秦彻的贴身侍女匆匆来禀道:“将军,二公子令奴婢在此守着,请将军一回来就去后院书房。”
“后院书房?出了什么事?”
后院书房和我所住的院落相邻,存书并不多,却是我自己平时处理公务之处,不是知己之人从不许进去;自相思过来,才多了个只懂之乎者也的老夫子每日过来应个卯。
“似乎……有贵客来访。二公子目下亲自陪着,已经一下午了。”
风云会,初见龙蛇舞(五)
“哦?什么客人?”
“这个……奴婢不知。”
我有点纳闷,一边往书房走去,一边照例问起我家那小活宝,“相思呢?”
“也在书房。”
“书房?”
“是啊,和二公子在一起,也一下午了!”
相思在书房呆了一下午?
到现在也不曾出来?
那贵客……
我猛地顿住呼吸,侧头问那侍女:“那贵客谁引进来的?”
秦府门禁森严,等闲之人决计进不来的。
如有贵客莅临,也有名贴呈上,由管事通报并循礼引入,秦彻的贴身侍女不可能不知道主人接待的是谁。
侍女看了我一眼,也有些惶惑,凑到我耳边低低道:“仿佛是相思小姐在东边放纸鸢时遇到,然后直接从角门引进府中的。然后……见过贵客模样的几个下人立刻就被二公子下令关起来了……”
相思引进来的贵客……
我疾步如飞,已行到后院,便见有秦家心腹侍卫如临大敌般守卫几处要道;待走近书房,更见秦谨亲自在门口守着,神qíng颇是不安。
待见我近前,他忙走过来,低声道:“阿姐,你可回来了!”
我掌心尽是汗水,急问道:“来的是谁?”
秦谨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屋内传来相思欢喜的咯咯笑语:“父王又赢了!父王又赢了!”
我吸一口气,上前推开门扇。
银烛高烧,映着秦彻对面的那人。
眉目俊秀,黑眸清寂,正含笑去拉站到椅子上拍手大叫的相思。
他依然瘦削,但气色尚好,待回眸见我,他捉着相思胳膊的手顿住,唇角已微微挑起。
一个极轻极淡的笑,看不出是苦涩还是欣喜。
秦彻转过轮椅,无奈地看向我,叹道:“晚晚,来了位贵客。”
淳于望凝视着我,温雅笑道:“怕是不速之客吧?”
相思也不怕摔着,从椅子上一跳便跳下来,奔过来拉我走向她父亲,得意地向我说道:“娘亲,我就说父王会过来接我们回家。你看,你看,父王来了!来了!他比二舅舅厉害哇!下棋一直赢呢!”
桌上棋盘零落,秦彻拈着棋子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