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拄着剑一步一挪,不知费了多少的力气才走到了门边。
扶着门,我回头再看他一眼。
他还在原地,垂着头保持着原来蹲于地上的动作。
jiāo错的光尘下,我已看不清他的神qíng,只觉那一动不动的僵硬姿势看着竟说不出地绝望和悲伤,
本来满腹怨恨不知不觉便消散了,心却一阵阵地发紧——竟为这个不知会将大芮和我害到怎样境
地的男子阵阵揪心。
慢慢将额上的汗水试去,我努力直起身,低低道:“阿望,当日……你就得对。我不记得那三
年的事,却还记得那三年的qíng……可一切都太晚了!我这一生已经毁了,也许已经活不了两年
,也许……连明天都活不到。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我在意的人能好好活着……轻松自在地活
着,就像……那三年在狸山……”
我笑了笑,“可惜我记不起来了,不然,也许我这一生,还能有一段日子,叫做幸福。”
用力拉开门,大片阳光洒到眼睛里,灿亮得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
隐约听到有人在惊呼。
对着前方一片空茫的灿白,我若无其事地吩咐,“我不太舒服,把肩舆担进来,送我回府。”
虚软的身子被人扶起,我听见陪我过来的秦家随侍在惊呼,“将军,你……你怎样?”
我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尽力地笑上一笑,柔声道:“别怕,我没事。”
随侍几乎拖着哭音在喊,“快,快送将军回府,快啊……”
惊呼忙乱中,随侍们将我架入肩舆中,匆匆垂下围幔。
眼前暗了一些,努力睁大的眼睛才影影绰绰渐能视物。我斜斜地趴坐在肩舆中,小腹已经不像方
才在屋中那样绞痛,只是身体软得跟面条似的,有热流不断地涌下。
依稀可以看到,连靴子上方的裤角都已染得通红。
我颤抖着手指,慢慢拉开外面袍裾,看到了被鲜血染透的厚厚下裳。
冷,真冷,即便有热流不断涌出,也抵不过那被冷风chuī透了的鲜血冰冷地贴于肌肤的寒意。
而鲜血的不断涌出,正将我身体内的热力带走。我浑身都在哆嗦。
肩舆被抬了起来,又猛地一晃,似被人生生地压了下来。
苍白的手飞快撩开前方围幔,淳于望扶紧舆杆出现在前方。他焦灼地望向我,急急道:“晚晚,
我这里有大夫,你下来先稍作诊治再走。”
我凝一凝神,说道:“我没事,我知你准备周全,不用再管我,立刻带了相思离开这里!”
淳于望摇头,望向我身上的血,脸色已转作惨白。他道:“你不只小产,可能……引发了别的
病,必须立刻止血,不然……不然……”
“我知道。”我接口道,“你立刻带相思回狸山、我……我一定会去找你们,只要我活
着……”
“别这样说,我会看着你好好的,好好的……“他的容色已极其惨淡,飞快将掌中的两粒药丸
送到我唇边,”这是止血药,可未必对症……你快下来,大夫就在屋里。”
我勉qiáng吞咽下去,向他笑了笑,“我必须离开。万一我死在这里,连司徒永都会想杀你的。现
在……想杀你的暂时只有司徒凌。你自己保重,并请一定……看顾好相思。”
他居然也笑了,淡色的唇角扬上去的弧度却是凄厉,“我完全不知道,你的身体已经毁败到这种
程度……我本以为你即便生气,顶多也只会一时动了胎气,要不要这孩子,还看你自己。”
“我明白,我不怪你。”我敷衍道:“你快带相思走!”
“你下来!我要看着你好好离开,哪怕……哪怕以后跟着司徒凌……”他惨淡地凝视着我,
“我不可能让你这样离开!”
我神思阵阵飘忽,只觉得随时可能失去知觉为,见他还这般执著,更是焦躁,提了一口气,拔出承影剑便向他压住舆杆的手飞去。
他一惊,缩手已是不及,手臂上顿时给割开一条长长的伤口,血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