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_作者:寂月皎皎(308)

2016-11-25 寂月皎皎

  以他骄傲孤峭目无下尘,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缓缓道:“如果你不肯说,那我也没法子,但这个孩子是万万不能留的。”

  我侧头吩咐道:“桂姑,去备药。”

  桂姑皱眉道:“姑娘三思,超过三个月的胎儿根基已稳,素素小姐又素来娇弱,只怕……经不

  起。”

  我不耐烦道:“既然她不肯说是哪个人,难道我让她一个没出阁的小姐把孩子生出来?”

  话音未了,门口有人淡淡道:“是我。”

  随着云纹盘花帘的撩起,一大团冷气扑了进来,冲淡了火盆带来的暖意。

  司徒凌一身玄衣如铁,慢慢地走了进来。他的头发和前襟都是雪花,更将他映得脸色惨白。

  不知什么时候下雪了,怪不得这么冷。

  我拼命地抱着肩,苍白的手指几乎要把厚厚的斗篷抠破。

  紧紧bī视着他幽深的双眸,我略偏了偏头,吩咐道:“去备打胎药。”

  司徒凌眸光一暗,抿紧唇不说话。

  地上的素素忽然憋出了垂死挣扎般的哭叫,“不要!”

  她向前爬了两步,攥着我的袍裾说道:“姑姑,姑姑,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我生下他就入宫,

  姑姑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只想生下这个孩子……定王是独子,至今一无所出,姑姑又体

  弱至此,便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养着,有什么不好,我发誓,姑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

  跟任何人提起这是我的孩子……”

  我喉间被涩意绷得发紧,捏紧拳头继续吩咐,“桂姑,去备药!”

  桂姑低低应了,正要离开,司徒凌忽然道:“站住。”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向来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桂姑顿时迟疑的,站定脚步看向我。

  司徒凌缓缓走到我跟前,与我直直地对视片刻,疲惫地合了合眼,低了眼睛说道:“晚晚,请—

  —留下这个孩子,他是我的亲生骨ròu。”

  心里仅余的一点纯净透明的东西忽然间被绞得粉碎,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忽然间便想纵

  声大笑。

  笑他所谓的青梅竹马倾心爱恋,笑我所谓的师出同门手足qíng深,原来都是一场幼稚得不能再幼稚

  的笑话。

  我艰难地转过脸,望向地上的素素,问道:“你是选择跟我回秦府打胎,还是选择留在这里为他

  生子?”

  素素惊惶地盯着我,慢慢松开了攥着我袍裾的手,苍白的手指颤抖着伸向司徒凌的方向。

  那是权倾天下的定王,那是她心里为自己选择的夫婿,那是她宁可舍弃家族也要去追寻的幸福。

  她比我自私,但也许她真能比我幸福。

  秦家的女儿没有幸福的,她也许会是第一个,也许……会是最后一个。

  我转头,向外大踏步走去。

  “晚晚!”

  司徒凌惊痛唤我,一伸手抓向我的衣袖。

  我扬剑,浅淡晶明的流辉划过,他的手飞快一缩,飞起的宽大袖子被斩下了一大截,随着剑锋飘

  起,然后缓缓落往地面。

  割袍断义,很好。

  一切到此为止。

  我冷冷再看他一眼,撇下他失魂落魄的身影,一头冲出了门。

  大雪茫茫,铺天盖地。雪霰打在阵阵发紧的面庞,疼痛已麻木。

  嘬嘴长啸,我那匹战时方舍得骑乘的紫骊长嘶一声,挣开缚它的绳索,应声而来。

  我侧身跃上,单人单骑,甩开那些让我烦让我忧,让我心碎神伤的人和事,在漫漫大雪中一意孤

  行地奔向了我一个人的道路。

  玉作楼台,铅溶天地。这天地,已是冰雪琢就,洁净得仿佛不含一丝杂色。

  当我一个人奔到秦府门前,大口地吐出鲜血倒在地上时,那血色也就格外鲜明。

  全京城几乎无人不知,秦府昭侯病重,危在旦夕。

  我在定王府时,司徒永派来探病的人一律都被司徒凌挡于门外,但秦府依然是定王府鞭长莫及的

  地方。

  芮帝司徒永几乎每日都派太医过来诊治,他自己也亲自过来探了两次,但定王府的大夫,除了原

  来跟我的桂姑,已全部被逐走,不得踏入秦府半步。连原来和定王府比较亲近的侍从或下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