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初晴犹不放心,又追出门来叮嘱我:“阿墨,千万别任xing啊!”
我扶了扶发际不惹眼处的珊瑚金簪,淡淡笑着点头。
她多虑了。
跟端木欢颜学了那么久的兵法谋略,我早不是那个少不更事的萧宝墨。被qíng爱伤得冲动一次也就够了,休养那么久,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再次犯错,只能证明我已愚蠢得不可救药。
我的美丽,将还是我的武器;而我自己,将会坚qiáng得刀枪不入,万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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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算是家常夜宴,并不如平时那般拘于礼节,远远便听得水月轩中笑语喧哗,十分热闹。
侍女撩开杏huáng色岁寒三友云锦棉帘迎我进去时,轩中笑语一时静寂。
我自是猜得出那些妃嫔们今日会怎样的花枝招展百花竞chūn,何况为了表示喜庆,整个轩中都铺了明红织金的地毡,我这般一袭雪衣明净澄澈地从容踏入,恰如一溪明月缓缓淌入暗夜中缤纷缭乱的百花园。两岸风景虽妙,怎抵得这清月皎皎,素影翩然?
宫妃女眷大约有六七人之多,此时神色各异,有惊讶,有猜度,有嫉妒,有艳羡,种种不一。
主位上坐着的拓跋轲,眸光一如既往的深沉锐利,不过淡淡往我身上一扫,看不出任何的喜好厌怒来;他肩下的拓跋顼,只穿着家常的墨绿底团花蟒袍,在我踏入轩中时恍惚曾瞟过我一眼,后来便低了头,无聊般拿象牙包金筷叩着桌面,再也不曾抬头。
我无视众人,只是款款走到拓跋轲跟前拜下,“宝墨拜见陛下,拜见豫王爷!”
拓跋轲神色不动,淡然望我一眼,道:“你最小,来得也最晚,坐最下面一席罢!”
“是!”我安静应了,自顾落坐,并不与诸妃见礼。
席上沉寂了片刻,妃嫔间又开始笑语。而我不经意间,已成了他们明里暗里观察的对象了。
我并不理会,将雪色斗篷脱下jiāo轻罗收了,接过连翘递来的暖手炉,懒懒抱在怀中,静静候着开桌。
与我相邻的一名身着葱绿色绣蝶恋花对襟长袄的年轻妃子,将我打量了一番,忽然抿唇笑道:“墨妃妹妹莫非在为谁戴孝?这除旧迎新的大好日子,怎生穿得这么素净?”
我微笑答道:“人人皆知我在此并无亲人,若论至亲,也只有一个陛下了。姐姐,这除旧迎新的大好日子,您在诅咒谁呢?”
轩中蓦地静默。这一次,当真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许久,那妃子猛地醒悟过来般,涨红了脸,满眼泪珠地急急离席向拓跋轲请罪:“陛下,臣妾并不是那个意思。这……这墨妃故意曲解臣的话。”
拓跋轲瞥她一眼,喝了口茶,缓缓道:“开席罢!多看看歌舞,只怕胃口会好些。”
听出拓跋轲不想追究,那妃子磕了个头,这才抹着泪回到自己座位上。自然,不会忘记狠狠瞪我一眼。
歌舞声扬起,一片祝颂声中,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重又欢声笑语起来。
这种时候,拓跋轲明显比平时可亲许多,几名宫妃几乎轮着在给他敬酒,他也含一抹矜持的笑,一一地喝了,甚至开了金口,慰勉几句。
保持安静的只有我,还有我对面的拓跋顼。
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集中在歌舞上了,眼睛从没离开过那些艳姬妖艳的身姿。
北方尚武,连舞曲都要激烈劲健许多,虽有沉宕豪雄之气,却免不了乡气俚俗;我从小在萧宝溶身畔长大,他所编之舞,所作之词,最重格调韵致,无不风流蕴藉,深婉隽永。我在耳濡目染之下,说不上深jīng韵律,对这等北魏蛮荒歌舞却是万万看不上眼的,此时更是懒得看上一眼,自顾啜茶品酒,由着连翘在后细致地询问我的喜好,为我布着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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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qíng好,落花不言恨(五)
瞧着旁人不注意时,她已在我耳边道:“娘娘,刚您得罪的那位,是曼妃,这些日子,数她侍寝得最多。听说,皇上对她挺上心的,几次点名了让她服侍。”
我不过“噢”了一声,再瞧曼妃容貌,虽是清丽曼妙,且鼻梁挺直,唇线柔美,和我有几分相似,但眉眼有着北方人略嫌刚硬的轮廓,只这一点,便绝对及不上我眉目秀致,遂哂笑一声,也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