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是我的哥哥又怎样?
他首先是北魏拓跋弘的儿子,其次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顼。
南齐的明帝,南梁的萧彦,都是害死他父母的仇人。
即便他是我的哥哥,也一样会为他的父母报仇,从而与我为敌。
我们才出世,就注定了悲惨的结局;我们才相遇,爱qíng便已谢下了帷幕。
拓跋顼并很不明白我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到底懂得我心底的悲惨和无奈,低低呻吟一声,别过脸衔住我的唇,温柔地轻轻吸吮着。
我颤了颤,不由地张臂拥住他给束缚得像个棕子般的身躯,张开唇回应他。
两唇相触,苏麻的热流闪电般窜过全身,拓跋顼那结实的身躯更是止不住在我臂腕下震颤,冷冷的铁镣硌在滚烫的肌肤上,硌得人心酸。
“阿墨,阿墨……”他含糊地哽咽着,一侧身将我压于身下,不顾行动不便,便qiáng横地占据主动地位,努力将碍事的铁镣收缩着不伤着我,唇舌却如狂风骤雨侵占着,进击着,直要堵塞住我的呼吸,让我在飘然的愉悦和窒息的痛楚中呜咽出声。
好久,没这样激烈的美好感觉了。
经历了太多的凌bī和qiáng颜欢笑,也经历了靠不断使用媚药剥蚀对生理*****的抗拒,我甚至以为我永远不会再有这样动qíng的时刻。
原来还是有的,并且还是在这个当初让我初识男女qíng爱的男子身上再次体会到。
我和他是天生的仇敌,我曾无数次地在暗夜里发誓要杀他,我恨他恨到极点,甚至一度超过了那个禽shòu不如的拓跋轲。
而他应该也同样恨我。
我是他的仇人之女,我害他们兄弟反目,我利用他逃出青州然后将他擒为阶下囚,让他从此不见天日,让他失去兄长的信任,让他即将到手的江山化作泡影。
可这一刻,百味纠缠中,唯有对彼此更深更深的需求占据了主导。其他的所有qíng绪,无不在美好而激烈的qíng/yù前被qiáng行压在心底,沸水般游动着,炙烫着我们,让我们疼不可耐,依然不肯放开对方。
许久,石牢顶部的灰土砖墙都在眼前晃得不清晰时,拓跋顼终于放开了我,却没有坐起身,依旧用他被紧缚的身躯半压着我,在我魅惑般呢喃:“阿墨,我想要你。”
我周身懒洋洋又暖洋洋着,卧在他身底迷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盯着他因溢满*****而益发清美秀致的面庞,吐了口长气,悄无声息借了理着鬓发的机会拭去眼角的泪水,笑道:“现在么?”
拓跋顼垂头望着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身躯,黯然笑了笑,道:“嗯……算了吧!”
他起身坐起,挪得离我远些,通红着脸,闭了眼睛喘息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定了呼吸,向我苦笑道:“这天底下,能让我如此失态的,大约只有你这个妖孽了。”
“我不是妖孽。”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不论你是不是,我都要你。”
这个年轻男子忽然停止了和我的争辩,这样笃定地说着。
心口抽了一下,与其说疼痛,不如说酸楚。
我半支着身,斜睨着他道:“等你活着走出这里再说罢!……呵,下辈子都不愿再相见,何况这辈子?相遇便是错了。”
“可我也没后悔过当初相遇。”拓跋顼沉静地说着,眸光煜煜地盯住我,温软却执着,“阿墨,你最好企盼我死在这里,别给我机会离开。否则,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我的阶下之囚,一辈子别想逃开半步!”
他那样的豪气和自负,分明又是相山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剑客。但我不得不嘲笑他的天真幼稚,“哦?怎么,你不怕拓跋轲把你赶出魏宫?还有,难道你忘了,一到北魏,我还会是你的墨妃嫂子?”
拓跋顼呼吸不稳了片刻,沉重的铁镣敲在案上,认真地望着我,问道:“假如当日我不顾生死地把你从重华殿抢出来,我们之间不会闹到眼前这境地吧?至少,你会信我,而不是恨我,对不对?”
相见了,犹道不如初(三)
我不想再提到那些惨烈的噩梦,猛地将那张写了“恨”字的纸张甩到他脸上,道:“那些事,我早就忘了。我现在只记得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