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寻芳:不做你的爱妃_作者:寂月皎皎(243)

2016-11-25 寂月皎皎 古言

  萧宝溶已经快走出了糙地,闻言身体顿了顿,抬起头,望着那只凤凰和那只金鲤,一路追随着那美人儿,飘飘摇摇地在chūn光里闪烁着最后的光彩,逝在云空之中,然后依然垂了头,安静地踏步,默默向前行走。

  那浅浅的素影清瘦颀长,看来是如此地孤寂而落寞,无声地传递着满怀悲凉和万念俱灰,叫我心口越来越疼,越来越忍不住那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

  “天色不早了……走,我们回府。”

  本来打算陪萧宝溶散散心,便去见萧彦一面,向他解释一番,免得他多心。但我此时已实在忍耐不住了。

  忍耐不住在这样满是杜蘅清香的微风里,为着我的三哥,泪如雨下。

  原以为经历了如许多事,我终于也能有铁石心肠,铁血手腕。

  流年度,银剪送轻鸢(四)

  可我到底修行不够,我连自己从小就过多的眼泪都控制不住。我在该落泪的时候会落泪,可不该落的时候也会落泪。

  与其在萧彦跟前失态,不如先回府去将自己的心qíng慢慢收拾清慡再说。

  第二日再去见萧彦时,他果然问到了此事。

  我叹息道:“他啊,也着实可怜得紧了。我只担心给困得久了,身体会垮下去……父皇,他到底是将我养育成人的三哥,我总舍不得他英年早逝。”

  萧彦淡淡笑了一笑,转而又问:“你们后来剪了那风筝时,似乎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宫人来回朕,却听得隐隐绰绰,怎么也说不清。”

  我明知这些事必定会传到他耳中,也不隐瞒,叹道:“三哥剪了他的风筝,让我和他断了。他说,不用理会他,才可以飞得更高,更远。我剪风筝线,只盼三哥的灾劫到此为止,从此能平平安安活下去。”

  “哦?”萧彦研磨地望着我,不知信还是不信。

  我微笑道:“其实三哥也是多心了。我们父女骨ròu连心,他于我有恩,父皇又怎会不知?又怎会因为我和他走得近便怪罪我?何况他也算是知趣之人了。当日父皇登基,他便晓得不是父皇对手,生恐白白牵累了江南百姓,并未有所异动。如今父皇在位一年,朝廷内外安泰,他自己也困居宫中,并无可用之人,哪里还敢怀有异心?”

  萧彦沉默片刻,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人么,朕总觉得不简单。旁的不说,只看他当初终日沉溺歌舞酒筵之中,人人当他是名士高人;可南北战事一开,短短两三月内,便能收伏了近半的朝臣为其所用。这种手段,即便父皇也是自叹弗如。”

  萧宝溶的影响力我早就见识过,他那揉合了高贵优雅和平易近人两种特质的言行,不管对于同僚还是下属,都有着极qiáng的魅力。

  这种魅力经过诗书的熏陶和皇室贵胃身份的映照,更被无限放大,让我都吃不准,如果有一天,他东山再起时,目前听命于我的那些故齐臣僚,会不会立时转投向他。

  不过有萧彦在,这种事应该是不会发生的。既然萧宝溶当年放弃了夺权,如今更不会做这种自不量力的事。

  心下想着,我沉吟着回答:“父皇放心,他身畔之人,不少是阿墨派过去的,他若有所异动,我不会不知道。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偏着自己的养兄觊觎父皇的江山!”

  虽说江山原来就是萧宝溶这一支萧姓的,可既已改朝换代,如今梁帝的萧氏,才是南朝的正统。这“觊觎”两个字,果然让萧彦听得舒服,含笑道:“罢了,由着你这丫头去办吧!你本就玲珑聪慧,就是太过重qíng重义了,有时便有些糊涂。若凡事多长个心眼,就更好了!”

  我温顺地领了旨,却不晓得萧彦这“重qíng重义”的评价从何而来。

  十六岁以前,我任xing得没心没肝;十六岁以后,我历经波折,被所谓的qíng和义伤得体无完肤,早把它们看得比纸还薄,比雾还轻。

  唯一能让我珍惜的,只有萧宝溶对我从无私心的宠爱和怜惜了。这也是我唯一想有所回报的感qíng。

  当然,萧彦对我也很不错。所以,我绝不能以我生父的江山来报答萧宝溶的感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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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我去看望萧宝溶的频率明显高了许多,几乎每月都会去见上一面,有时就在敞轩中说说话,听听琴,有时便将他带着在皇宫中四处走走,但绝不再和他单独处于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