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寻芳:不做你的爱妃_作者:寂月皎皎(78)

2016-11-25 寂月皎皎 古言

  整理了半日,到巳时后才将行李大致收拾完毕,才令人放到马车上,便有侍女来传话:“王爷说了,时候不早了,请公主到前面去和王爷一起用过午膳再走。”

  我本来还打算吃了再走,听了这样的话,立刻吩咐道:“即刻动身罢!我一刻都不想在这个讨厌的地方呆着!”

  侍女们相视愕然,到底不敢辩驳,沉默地送了我和端木欢颜上了肩舆,一路抬至王府高大的汉白玉台阶下,早有两辆华丽的马车在外等侯着。大约因南北两国jiāo战后京中一直不太平,除了向来跟随我出门的侍卫,另有一队约一两百人的亲兵前后开道护持着。

  我才下肩舆,正在要在侍女扶持下步向马车时,便听得身后传来萧宝溶的温和声音:“阿墨,怎生走得这般急?”

  扭过头,只见萧宝溶匆匆自门内跑过来,身后还有随从拎了个漆木食盒紧紧跟着。他微笑着将食盒递给我,柔声道:“里面有你爱吃的菜,路上让他们取出来给你趁热吃吧!”

  我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转瞬又恼怒起来。

  都要把我当垃圾般送给个老头子了,还管我爱吃什么,会不会饿着?

  抬起食盒,我扬手一摔,沉闷的砰声传出,食盒掷在了台阶之上,里面尚冒着热气的羹汤菜肴尽数跌落出来,淋漓了一地。

  “我不饿,也不想吃!”

  冷淡地丢下话,我不理他扶向我的僵住的手,自行提了长裙,上了马车,将珠帘狠狠摔下。

  珠帘散dàng着飘下时,我的眼睛余光瞥到了萧宝溶窘迫到通红的面庞。

  以他的尊贵,只怕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当众给他难堪吧?

  我有些微的不安,忙垂下头,正拿了丝帕放在齿间啮咬时,又听到萧宝溶镇静地在和端木欢颜说话,仿佛刚才他的尴尬,只是我的错觉,“端木兄,阿墨年幼任xing,若有得罪的地方,请端木兄不要计较,只管派人告诉本王,改日本王向你赔罪。”

  端木欢颜淡淡而笑:“王爷,如果在下教她那许久,还得让她的兄长为她的过错赔罪,那么在下这个师父,也不必当下去了。”

  萧宝溶并不辩驳,言辞愈加谦和:“那么就请端木兄多多费心了!”

  车辆缓缓向相山方向行去,我没有回头,再不知萧宝溶会不会如以往一般,在原处驻立着,目送我的马车离开。

  默默将头靠在椅垫上,我又有想流泪的冲动。

  惠王府真的讨厌吗?

  那我为什么在那里一住六年,还在危难时只是心心念念想回到我的书宜院?

  惠王萧宝溶真的讨厌吗?

  那我为什么在最无助的时候,只会想起这位兄长的面孔?仿若只要回到他的身畔,我便可以丢开一切,什么也不用担忧。

  相山的竹林一如既往清慡怡人,连翠绿yù滴的颜色,也不曾改变分毫,只是入了盛夏,再也没有竹笋了。

  更没有挖竹笋的山民小孩,以及为山民出头的倔qiáng傻气少年。

  我没有坐那架着伞盖可以chuī着习习山风的露天肩舆,宁可将自己密闭在不透气的小轿中,在腻热的围幄里沉默闭着眼,想着自己的伤心事。

  我似乎又只能等着了。

  等着萧宝溶去推脱,去协商,去用自己的权势财富,换取萧彦可能的妥协。

  如果妥协不了,那么,我连逃都无处可逃了。

  惠王府就是我的家,萧宝溶就是除了母亲外我在这尘世中唯一的亲人。

  我能往哪里逃?

  我终于又做回了大齐公主,在万人景仰中过着炊金馔玉一呼百诺的富贵日子,可是不是命中注定,我所向往的无忧无虑生活,早已一去不返?

  暗香袭,素手三弄梅(二)

  晃晃悠悠的小轿顿了一下,连心在晃悠中忽然顿了下来。

  “公主,别院到了。”随从在外恭谨回禀。

  我振足了jīng神,依旧如以往那般挺直脊梁,也不要人来扶,自己提袂下了轿,然后站在院门前,等端木欢颜的肩舆到了,才亲身去扶他:“先生,到别院了!”

  说到底,还是拓跋轲入侵我大齐,刻意凌rǔ摧折于我,才会导致我落至今日这种境地,想在混乱的时局中立稳脚跟,想报仇雪恨,我都得多学些克敌制胜的方法,再不能是那个任xing胡闹一无是处的刁蛮公主了。

  端木欢颜并不推辞,携了我的手,含笑步入院中,才喟然轻叹:“阿墨,你曾在惠王爷困难时,这般扶携过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