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离开,商铺陆续又开了门,本来藏着的行人和食客们陆续走出来,惊骇遥指着那些尸体,暂时却不敢靠近。
附近的亭长、里正早已闻讯赶来,但眼见孟绯期手起剑落,杀人比砍瓜还迅捷简便,再不敢冒头。此时才敢挺身出来,安抚众人道:“乡亲们不用惊慌,我等早已遣人回禀郡守大人,想来不久便会有捕头带大批衙役前来缉贼平乱……我等守好现场,静候府衙来人便是……”
即便现场,想守好也不容易。
酒楼里尚有部分未及撤出的食客和伙计们,此时开始浑身打着战,白了脸哭嚎着相扶相携走出来,地上遂被血脚印踩得一片凌乱。
好在此事前后经过看到的证人极多,一方光明正大地调。戏民女,一方光明正大地抢走民女,还有一方光明正大地斩杀人命,想弄清前因后果不会困难。
只是如孟绯期那样本领又高背景又深的绝顶高手,郡守大人想抓他可没那么容易了。
真是的萧以靖的心腹护卫离弦!
当年在蜀国,众人提到孟绯期身手绝高,罕有匹敌时,便有人提到了离弦。
孟绯期轻捷狠辣,离弦则沉稳迅猛,二人虽未jiāo过手,但萧以靖曾评判,道他们若jiāo手,二十招内,孟绯期可领先;五十招开外,则离弦必胜。
这金面人身手虽高,但离弦想摆脱他必定没问题。
可离弦怎会在高凉?还在这紧要关头为她引开qiáng敌?
如果他来了,是不是说……萧以靖也已在附近?
“五……五哥……”
木槿忽然之间心乱如麻,呆呆地望着金面人和离弦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能慢慢站起身,进去察看那倒地的二人。
碧衣青年当胸被刺了一剑,正中心脏,抽搐片刻便已不再动弹;而那胖子喉管虽断,倒还留着口气,一对小眼睛瞪得滚圆,随着最后的喘气喉间簌簌冒着血泡。
木槿蹲身,连点他几处xué道,却是以武道qiáng聚起他最后的生机,问道:“谁指使你们当着太子面去劫徐夕影的?”
胖子恐怖地看着她,眼神茫然。
木槿道:“那人是有心推你们走了死路。我是太子的人,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们报仇。难道你甘心这样不明不白死在自己人手上吗?”
胖子的目光在绝望里便多出了几分怨恨,可惜张了张嘴,喉间却更快地冒着血泡,再也说不出话。
木槿心知喉管割断,再说不出话来,鼓励道:“你写,写出来!”
胖子果然动了动手,蘸着自己身上的鲜血,一笔一划地慢慢写起来。
木槿专注地看着,一点,一横,一撇……
她只用眼睛余光留意着那金面人会不会去而复返,却再不曾发觉,原来自己的藏身之处,又多了一双眼睛正向内窥探着,然后手摸到下方,扳动机关……
“轰——”
破庙里看似整块石板铺就的地面猛然翻转,木槿连忙要借力飞起逃开时,脚下已经踩空了,身体无处使力,便直直地坠了下去。
同样坠下去的,还有死去的碧衣青年,和那个不知道还有没有气的胖子。
她虽屡被楼小眠和许思颜打趣需要减肥,但身材不过稍显丰腴,吃亏在长了张婴儿肥的圆脸罢了,绝对称不上胖,因此坠下去时,很快便见比她沉得多的胖子和碧衣青年先后从她身边坠去。
她一咬牙,飞快在碧衣青年坠下的尸体上一借力,再趁势运起轻功,疾往上面的出口处飞去。
可惜,没等她飞到顶部,翻滚的石板又翻了回去,本来出口的光亮迅速收缩,窄细,化作一线,然后彻底消失……
她早已持了软剑在手,用力一刺,勉qiáng扎入上方石板中数寸,腾出左手在石板上乱摸,试图寻出一处凸起先稳住身形时,只觉四周光溜溜的再没有一点可供抓握之处。
而软剑轻薄灵巧,贵在携带方便,此刻悬着一个人的重量,根本无法支持,没等木槿寻到借力之处,已经从石板中滑落出来……
下方已传来“咚”“咚”两声,在木槿耳边久久回旋,倒让木槿略略放松了些。
下面不是实地,而是潭水;而且此处应该空间颇大,才会有久久的回旋之声。
若有水的话,便是掉下去了,再深也不至于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