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怎样留心让太医检查慕容依依平素所用之物,太医也挑不出错来。
只是熏香和胭脂里的东西合起来,日日嗅,日日敷,到底会有怎样的作用,便只有天知道了。
沈南霜只知道,慕容依依跟了太子九年,苏亦珊亦跟了太子四年,始终一无所出。
她不认为以太子的体魄,会真的生不出儿女来。
她已习惯了看慕容依依以主母的架势统管太子府内务,甚至不时欺凌苏以珊和她,也习惯了太子妃萧木槿独居凤仪院,和皇宫里那些徒具虚名的妃嫔般无声无息。
也许,她可以冷眼旁观到慕容依依的失宠;那一天,她必定还跟在太子身边,纵不曾真的和太子翻云覆雨,但她必定还是太子最倚重信赖的人,岿然不动地继续旁观太子身边那些女人的沉沉浮浮。
但是,萧木槿……
那个所有人认为呆蠢无能的太子妃,终于用一双清亮如镜的眼睛打量起太子府上下人等时,那唇边微嘲的弧度,到底意味着什么?
沈南霜忽然间心乱如麻。
而她的身后,忽传来一个温糯好听得出奇的女子声音:“久闻姐姐心思细腻,待太子殿下qíng深意笃,如今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沈南霜蓦然抬头,却见一双明如星辰的绝美眼眸正含笑瞧她,黛紫色的衣衫在落花间翩舞如云,妖娆妩媚如花中jīng灵自黑暗中悄然步出。沈南霜的手搭到剑柄上,“你不在前院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那黛衣女子轻笑,明明甚是端庄,偏偏有种莫名的媚态迤逦而出,如一株夜间盛展的蔓陀罗摇曳生姿,端的桃羞李让,令人心倾心悸。
她柔声道:“妹妹我冷眼看了这几日,姐姐想要什么,大约也算看得明白了!我想,我能帮助姐姐达成心愿。”
“帮我达成心愿?”
沈南霜嗤之以鼻,“姑娘,你把我当白痴了?帮我之前,还是先帮帮你自己吧!”
黛衣女子幽幽叹道:“以目前qíng形看,也许,只有先帮了姐姐,才能帮到我自己吧?”
那双明如星辰的眼睛流转月色般浅金的微芒,轻灵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怅惘。
“我自负容色倾城,才qíng出众,怎甘这般长长久久屈居人下,甚至沦落风尘?等年老色衰,或许只能嫁个乡野村夫,连寻常侍女都不如!”
沈南霜愠怒,“你倒是敢想!你可知屋里那位是什么人,是你可以痴心妄想的吗?”
黛衣女子道:“我当然知道!正因知道,才不可错失了这天赐的机会!若得他垂怜,今生今生都可富贵尊荣,更兼光宗耀祖,jī犬升天!我需要他的怜惜,而姐姐……也需要固宠专荣吧?”
沈南霜心头忽地一阵瑟缩。
人人视她为太子的枕边人,只她自己清楚,她从来不需要什么固宠专荣。
她最需要的,其实……只是他的宠爱。
-------------------------------------------------
许思颜自然顾不得揣测女儿家讳莫如深的心事,早已回了屋中。
成说、周少锋等已在候着,甚至还多了个太子府府丞魏非。
江北民风剽悍,各方势力纵横jiāo错,许思颜以储君之尊微服亲涉险地,自然处处当心。除了另有暗卫随行保护,早已安排一支jīng兵秘密相随,正是由魏非带领。
在分了百余人留在高凉随侍太子妃后,魏非将这支人马一径带入了晋州,然后经燕安,于北乡驻扎候命。
魏非欠身而笑,“虎贲将军待太子果然忠心耿耿,恪尽地主之谊。那几个女孩儿虽是北方的,可身材娇小婀娜,容貌妍丽异常,都是太子平素喜欢的呢!”
许思颜方才对着木槿花的好心qíng便消散开去,淡淡道:“他大约只嫌慕容家在太子府里的女孩儿太少吧?”
成谕已在皱眉道:“这位慕容将军,敢qíng想给慕容良娣添堵呢!”
数十年来,北疆屡受狄人侵扰,驻守北疆的军队多由慕容家掌握。
当年声震天下的大将军慕容启已经逝去,但有慕容皇后的支持,军队中盘根错节的,依然是慕容氏及其子弟的势力。
驻扎于燕安、北乡沿线的主将,正是临邛王慕容宣的堂侄慕容继贤。
当然,也是广平侯慕容安的堂侄,且算是许思颜的远房表哥。